儿童节刚过。
六月二日。
距离楚描红所在的演出队抵达莱城大约还有两天，距离黄金公司正式成立还有七天。
莱城矿务局总部北边一片老建筑群里最安静的角落。
这里与乡间只隔着一道围墙和小河。
红砖围墙环抱的院子里，张宏城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打着蒲扇，正笑着和一个脸色黝黑、四十多岁男人在聊天。
“说起勘探队，也就我们比较倒霉。”
在说话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叫曾斌，他也拿着把蒲扇在猛扇。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算是暂时认可了这个小张领导的脾气。
和气、好说话，还略带有一点护短。
作为过渡期的临时领导，这已经是算很不错了。
“您别看我们金矿勘探队听着好像名头大，真正被上头看重的是人家省厅的金矿勘探队。”
“咱们局的金矿勘探队，这平时就是个小透明。”
“一个几十年都出不了任何业绩的队伍，谁会着力培养？反正还有省厅和人家地质部门联合培养的省勘探队。”
“反倒是每次我们主动往山里一钻，局里就要提心吊胆好些日子。”
张宏城笑着点点头。
“想必是担忧你们的安全。”
“那就是扯犊子的借口！”
曾斌没好气的用蒲扇敲了敲地面。
“他们是怕我们用的费用太多，搞勘探这行就属我们找金矿的费用最贵。”
“我们队里上百人，从成立到今天平均下来每年才出去一次，好多设备还是八成新。”
曾斌心里的郁闷越说越浓。
“我们是见天的看着人家省队满山遍野的转，能让人省队借出去用一用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吃白饭的。”
“哎，我们队里原来一百五十多号人，就是因为没有成果、出勤率又这么低，工资待遇一直没怎么动过，能活动走的都走了，到如今加上临时工也才106条好汉。”
张宏城想了想自己这几天看过的资料，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老曾，我看了房副局留下的资料，你们金矿勘探队似乎提交了不少开发挖计划书，怎么？房老局长一个都没批？”
听到这话，曾斌黝黑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红色。
“张局，您是不知道我们这行的一些事。”
“这个找金矿，我们通过无数次采集分析得出的报告里，能真正命中的才是极少数，起码97%的报告最后会被验证是放空枪.......。”
“这个数据可不是我们队的，那是人家国家队得出的数据。”
张宏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我怎么听说你们勘探队已经在家里休息了快两年了......。”
曾斌听到这个立即憋红了脸，他犹豫了一下。
“计划科那边不通过，说是我们报告里推断出的可行率太低，而房副局年纪大了，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曾的话明显有些言不由衷。
张宏城听得出他对那个李奋强怕是也很不满。
看来自己之前托庞志远打听到的消息还是准的，金矿这边的勘探队和计划科确实不大对付。
“老曾，我觉得你们辛辛苦苦弄出来的报告也不能一直这么放着，再说我看着咱们勘探队账上不是还有一些钱么？”
“我查了你们之前出去勘探的费用，差不多还够你们出去一次的。”
“要不，咱们近期往山里转转去？”
老曾一愣。
“张局，那些钱可都被姓李的卡......。”
“呵呵，”张宏城无所谓的挥挥手，“钱在局里财务放着，计划科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我现在唯一能管的就是勘探队，黄局也说过勘探队的事我都说了算。”
“那成，”老曾也巴不得拉着队伍出去转转，很多新人还没上过手，再不练人都废了，“我明天去您办公室，咱们在那些报告里翻翻，看有没有概率大一点的地方。”
打发走老曾，张宏城转头去找了黄建民。
“出去转转？”
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要分家，黄建民正忙得焦头烂额，听到张宏城轻描淡写的话，他微微一愣。
“这勘探队一进山起码就是几个月，再说过几天就要开会了......。”
张宏城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这个，黄局，我爱人和孩子马上就到了，我想着带他们去安全点的地方转转，我是想着能不能公私两便。”
黄建民这才笑了。
“我就说了，是怕有人吐槽你这个时候还带家人出去旅游是吧？”
“行吧，勘探队账上的那点钱我也就不留了，反正分家后我和老唐估计都拿不到，你让老曾带着你们全家去附近山上转转，提前一天回来就行。”
“就当你这个临时领导给勘探队那些人找来的福利了。”
张宏城也笑起来。
“黄局，你这话里有话啊，勘探队是不是有其他的安排？”
黄建民也没瞒他。
“省厅是有个说法，说是等咱们的黄金公司成立，考虑把局里的金矿勘探队大部分人分到矿务局各个勘探队去，精干人员和设备都上交省厅。”
说完他又笑着叮嘱了一句。
“你暂时别告诉他们，让他们跟着你先出去放松放松。”
“那可不一定，”张宏城半开玩笑的回答，“黄局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回出去指不定就能发现一个金矿回来。”
黄建民笑着摇头。
他是行家，知道从找金矿到发现矿床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起码需要10年的时间。
以国内现在的技术找到一个大型矿床平均需要十九年。
一百个找矿的项目里，能有一个是真的就是天大的运气。
不过黄建民还是顺着张宏城的话开玩笑：“说的也是，你张宏城的档案我可是拜读过的，掉雪坑里就能发现一个金矿。”
“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
“西岭村？！”
曾斌皱着眉看到张宏城抽出来的这叠积灰严重的报告。
“我记得这个地方，那是我师傅勘探过的，可惜我师傅走的早，这份报告是六十年代的吧？”
张宏城也皱着眉。
“没办法，黄局给批的费用不够多，我算了算，只够咱们全队出去转几天的。”
他拍了拍老曾的肩膀。
“西岭村这地方不错，我给村里打过电话，说当年勘探留的坑道都保存完好，听说最近还把进山的路修通了，所以......就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