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六月份，从白纸开始，一笔一画。

    从零开始，好不容易造了十二台样车出来。

    今儿给我搞这出，您得给我个说法！”

    方想气呼呼的坐在刘爸爸的办公室里。

    态度比在刚才江局长那，要差得多。

    “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没脾气呢？！”

    刘爸爸此时一副笑眯眯地表情，抽着烟，看着方想。

    知道方想撒完了气，这才不咸不淡的打趣了一句。

    “爸！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方想从刘爸爸的手边，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

    看着似笑非笑的刘爸爸，突然有些明悟，问了一句。

    “知道，早就猜到了。”

    刘爸爸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不是冲你来的，甚至也不是冲我来的。

    咱们只是被波及到罢了。。。”

    刘爸爸也不愿意细说，但话其实已经讲的很明白了。

    “那我在中间驾着，不上不下的。

    后面怎么办啊？”

    方想心里稍安，但想着那十二台车还在北汽的路测场地上扔着。

    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还是有些放不下。

    “你这就叫步子走的太快，扯住淡了。”

    刘爸爸撇了撇嘴，也摸出一支烟。

    “什么意思？”

    方想愣住了，这话他还真没听懂。

    “之前的计划，我多少知道些。

    原本的意思呢，是让你先设计着。

    可谁也没想到你速度这么快啊！

    那二汽现在刚选完址，还没动工呢。

    你现在就算把样车造出来了。

    国外那边也有人愿意买了。

    但谁来生产啊？

    二汽都还没落地呢，你现在不等于是在空中画了个楼阁嘛！”

    刘爸爸点着火了之后，并没有抽，而是用烟头点了点方想。

    “这。。。”

    方想顿时明白了。

    对啊，自己确实是步子迈的太快了。

    图、样车都弄出来了，可没人能生产啊？

    现在的样车，全都是下的订单，手工定制的零配件。

    一台一台手搓出来的。

    “那一机部的张老怎么不跟我说呢？”

    方想又突然想起回京时，张老看到那十几台车，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按道理来说，张老也是应该知道的，那为什么又帮自己联系外贸。

    今天在现场，几乎跟发飙没什么区别了。

    “人家是借力打力。

    人家跟你是什么关系？能帮你就不错了。

    你后面站着谁？人家会不知道？”

    刘爸爸抽了一口烟，慢悠悠的吐了个烟圈。

    直接点出了要害。

    “那。。。我是不是办错事了？”

    方想顿时尴尬了起来。

    自己当初试完车后，感觉非常满意，当天就找了火车装车送到京城来了。

    连个招呼都没打。

    直到进了京，就直奔一机部而去。

    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不懂事了啊。

    “现在知道还不算晚。

    不过事儿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不急的话，先等着吧。

    等到二汽具备开工条件了，这件事啊，也就水到渠成了。

    后面有的是人使劲呢。”

    刘爸爸放下烟头，又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

    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茶水，方想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现在还没到秋天呢，怎么也不喝点凉茶？

    “那我先回洛邑？”

    方想听明白了，该做的，他都已经做好了。

    但二汽开工之前，这批新车，怕是只能闲置了。

    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不着急，反正你几个月才回来一趟。

    多待几天，就当休假了。

    你速度这么快就把车给造出来。

    想来在洛邑怕是没少加班。

    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

    小英肚子到现在都没反应。

    你可得上点心啊！”

    刘爸爸放下茶杯后，又拿起了烟头，说着说着，又转到了刘淑英这边。

    “这。。。小英年龄还小。

    现在生孩子，对身体也不好。

    等两年，也不急。”

    方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这岳父怎么都开始催娃了？

    想想刘淑英还不满20岁，现在生孩子，还为时过早。

    他自然也急不起来。

    “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就已经当爹了。

    你得让我早点抱上孙子啊！”

    刘爸爸却不乐意了，将抽完的烟头按进烟灰缸。

    打算催到底了。

    “可不是有凡凡呢嘛，您又不是没孙女。。。”

    方想嘿嘿一笑，小凡凡在家里，如今差点算得上一霸了。

    谁都喜欢，谁都宠着，眼瞅着年龄还小，就已经被宠坏了。

    不过谁让小凡凡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呢。

    “那不一样，你大哥现在已经准备要老二了。

    你可不能落后啊！”

    刘爸爸透露了一个消息。

    说起来也是，刘启文如今在洛邑，也算混的风生水起。

    洛汽这边的产量不停的在攀升。

    虽然重卡的产量，一直有限，提升也提不到那里去。

    但架不住吉普车的需求高啊。

    如今厂里一个月的吉普车，已经快到一千台的数量了。

    别的不说，光是部队里，都快供不上了。

    更别提还有地方上，排着队等着提车。

    各种条子每天都以各种神出鬼没的方式，出现在方想的办公桌上。

    别人的条子方想从来都不看，但唯独刘启文的条子。

    那从来都是优先处理，连带着刘启文的位置，也是越坐越稳。

    如今地委已经有传言，说明年专员任期就满了。

    最有可能接任的，就是刘启文。

    “那明年，大哥是不是要往上走一走啊？”

    方想想到这里，顺嘴就问了一句。

    “看情况吧，按理说，他时间不够。

    不过省里倒是提了好几次了。

    我也不好意思按着。”

    说起刘启文，刘爸爸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

    以前，这儿子是没少操心。

    二十出头的时候，还整天的没个正行。

    结了婚，有了孩子，才算勉强像回事。

    为了培养他，也是把他按在前门那，一按就是好几年。

    如今也是趁着方想的东风，放了出去。

    没想到，这还不到一年。

    居然坐的有模有样了。

    “行了，说这些有的没得。

    你啊，先回去吧，小英几个月没见你了。

    埋怨了我好几次了都。

    这几天，多陪陪她。

    赶紧生个孩子，这才是正事儿！”

    还没说两句，刘爸爸大手一挥，便开始赶人了。

    离开了长安街，方想坐车到了朝阳门南大街。

    刚好是下班时间。

    下了车，站在了大门外。

    刚想点一支烟，想起刘爸爸催着要孩子的模样。

    方想叹了口气，把烟放了回去。

    ”呀，想死我了！“

    大老远的，刘淑英就看到了方想。

    一路小跑，直接扑到了方想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