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万籁俱寂、夜深人静之时,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唯有奶奶轻微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微微起伏。
穆小吉静静地坐在奶奶的床边,像一尊守护的雕像,一动不动。他轻轻地环抱着奶奶,那怀抱温柔而坚定,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奶奶无尽的慰藉。
许久,直到奶奶那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庞渐渐松弛,靠在他的怀里安然睡去。
穆小吉才极其小心地挪动身子,轻轻地将奶奶放躺下,又贴心地拉过被子,仔细地掖好被角,生怕有一丝冷风惊扰了奶奶的美梦。
他的目光停留在奶奶那布满皱纹的眼角,那些岁月的沟壑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每一道皱纹都藏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穆小吉不禁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嘴唇微微颤动,轻声呢喃:“奶奶,好梦。”
随后,他缓缓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杖,拄着它,步履蹒跚地一步步走出房门。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很慢,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深情地注视着依然安睡的奶奶,确认奶奶睡得安稳后,才轻轻地关了灯,又缓缓关上房门,向着客厅走去。
客厅里,沈柔和宋世杰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宋世杰低垂着头,左手无力地扶着双目,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沈柔则默默地坐在他的身旁,双手紧紧地握着宋世杰的右手,那无声的动作里饱含着深深的安慰与支持。
看到穆小吉走来,沈柔立刻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关切,轻声询问:“儿子,奶奶怎么样?”
穆小吉用他那低沉浑厚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回应道:“终是累了,睡着了。”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宋世杰,眼中满是愧疚,说道:“爸,对不起,又勾起您的伤心处了。”
宋世杰无力地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不是你的错,你说的对,奶奶有权知道这件事。”
话刚说完,穆小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也微微颤抖。
宋世杰顿时紧张起来,脸上满是担忧,急切地说道:“儿子你没事吧?江程煜说会治好你,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话语中带着几分嗔怪。
穆小吉强忍着咳嗽,看向宋世杰,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爸,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别人永远都是靠不住的。”
宋世杰的语气陡然加重,问道:“怎么?你们两个吵架啦?这次你回来,程煜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沈柔也在一旁小心谨慎地握紧宋世杰的手,眼睛却紧紧地盯着穆小吉,仔细观察着他神情的细微变化。
附和着说:“是啊,一天到晚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这次回来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来啦?”
穆小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他有了自己的家啦,我自然放手成全他啦!”
宋世杰和沈柔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异口同声地问道:“他有了自己的家?”
穆小吉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微微点头,那苦涩的笑容愈发明显。
随即,他强打起精神说道:“爸妈,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说罢,便起身向楼上走去。
宋世杰和沈柔望着儿子那落寞的背影,心中仿佛万千针锥锥心刺骨的疼痛。
随即宋世杰不忘用力握紧沈柔抓着他胳膊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彼此一些力量,互相安抚着。
穆小吉拖着沉重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走到自己卧室门口。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卧室的门,那扇紧闭的门仿佛是一道通往过去的时光之门,瞬间,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是毕业回国的时候,因为家人不待见小魔兽,所以他没吃晚饭。
穆小吉心疼不已,亲自下厨为他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牛肉清汤面。在自己的卧室里没找到小魔兽,他便径直来到了对面的房间。
推开门,屋内一片安静,并没有看到小魔兽的身影。穆小吉环顾四周,最后在阳台的角落里发现了蜷缩着的小魔兽。
不禁嗔怪:“小魔兽,你有床不睡老跑去阳台缩着干嘛?怪冷的。我给你煮了一碗清汤面,快过来趁热吃。我只会简单的做这个,明天我请你酒店吃大餐。”穆小吉温柔地说道。
江程煜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轻声说道:“谢谢你,小吉,感觉好幸福啊!”
说罢,他站起身,缓缓走过来,先凑近面碗,深深地嗅了嗅,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好香啊!”接着便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
穆小吉看着江程煜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满是心疼,忍不住说道:“小魔兽,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江程煜一边咀嚼着面条,一边思忖片刻,抬起头看着穆小吉说:“小吉,我跟你说个事呗!”
穆小吉走近茶几,坐在江程煜身边,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你又动什么歪心思呢?”
江程煜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吉,你先答应我不生气。”
穆小吉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江程煜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中的面条,说道:“我们已经回国了,关系已无效。所以我住在这里不太合适…”
穆小吉一听,顿时暴跳如雷,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大声怒斥道:“小魔兽,是不是我妈妈晚上又跟你说了什么?”
江程煜连忙放下筷子,双手乱摆解释道:“没有,小吉你答应我不生气的。”
穆小吉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坐下来,冷冷地问道:“你想怎么样?就是想借此机会跟我划清界限吗?”
江程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有,我只是说搬出去自己住。”
穆小吉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声音颤抖地问道:“你要离开我?”
那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江程煜,仿佛要将他看穿。江程煜着急地说道:“没有…小吉,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只是自己住而已。”
穆小吉一言不发,转身快步离开房间,走到对面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那关门声仿佛是他内心愤怒与痛苦的宣泄。
回忆如针,刺痛着穆小吉的心。他一脸落寞地伸手握紧门把手,准备推开房门,奢望小魔兽可能在里面的阳台蜷缩着。
正欲开门,小岳的声音响起:“少爷,我给你热了一杯鲜奶,晚上您没怎么吃饭,喝杯热鲜奶吧!”
穆小吉停下了要推门的动作,转身看向端着托盘的小岳道:“谢谢你,小岳,你总是这样细心入微。”
“少爷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今天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小岳和煦般的微笑,帮穆小吉打开卧室的门。
穆小吉接过热鲜奶,点点头走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星光,洒在洁白的大床上,显得格外冷清。
小岳轻轻拍了拍受惊的胸口,看着穆小吉走进卧室,随即伸手帮他关上了房门。
此刻 穆小吉身心疲惫地走到床边放下热鲜奶,揭开被子,钻了进去,然后靠在床垫上,静静地看向窗外。
那闪烁的星辰仿佛是他破碎的梦,在黑暗中闪烁不定,他的心中满是迷茫,不知前路在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穆小吉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恍惚间看见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竟然是江程煜。
穆小吉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江程煜静静地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却始终一言不发。
然后,江程煜一脸无奈地走近柜子边,拎起自己的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仿佛脚下有千斤重。
穆小吉紧张地喊道:“小魔兽,这半夜三更的,你拿着行李准备走去哪里?”
突然,穆小吉猛地从梦中惊醒,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中还残留着梦中的惊恐与不舍。
他自嘲地笑了笑,脑海中又浮现出锦阳别墅里,卧室里争吵的画面。
江程煜那一滴热泪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情景,还有那无奈的道别:“小吉,从今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然后江程煜挣脱自己的束缚,一个翻滚捡起画作,头也不回地撞碎玻璃,消失在了黑暗中。
穆小吉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潸然而下,那泪水里饱含着无尽的思念、痛苦与无奈,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默默地流淌着,仿佛要将他心中的悲伤全部带走,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