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飞,你身为韦氏宗正,觉得当今太子如何?”
就在韦向准备请求离开之时,韦如突然的说出的话吓得他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事关晋国未来,这件事情本不是身为臣子的人能够随意插手的,但是韦向是韦氏的宗正,整个韦家大家族名义上的管理者,他不可能选择对韦如隐瞒。
“陛下,太子性格慎重,有文武之才,可为朝廷柱石。”
这话一出,韦如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太子乃是一国继承人,未来的皇帝,你说他可以成为国家柱石,这是摆明了对太子不满。即使是韦如十分清楚韦向是支持大儿子韦端的那派,也不由地有些生气。
“太子性格慎重?朕看是方王性格慎重吧,七八年了从未回朝看过家人。若不是你等经常提起,朕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儿子,还把老三老四都教坏了,兄弟离心就是他带起来的坏风气!”
“陛下息怒。”
自韦兴成为太子至今,韦兴与方王韦端和明王韦旭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就连躲在定州,不掺和储位之争的的定王韦云都不曾幸免,几年来几方之间明枪暗箭使了不知道多少次,就韦向自己得到的情报就让他觉得十分可怕,更不用说掌控天下的晋帝韦如了。
因为害怕被韦如怪罪,借机夺了兵权,三个儿子更是从不回神都,就连过年也是让人送礼物和贺表回来。韦如不止一次派人前往三地诏三个儿子回来,但是使者都被恭恭敬敬地给送了回来,至于诏书?
没有见过这玩意儿。韦如明白三个儿子在地盘上已经成了气候,若是天下一统之时,他绝对会派兵直接将这三个逆子抓回来,但是偏偏如今正是乱世,还有秦赵两国国家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因为对三个儿子的了解,他很清楚,如果他这样做,恐怕会引起三个儿子集体‘狗急跳墙’,那个时候恐怕晋国会真正大乱起来,甚至有被灭国的危险。
他已经不再年轻,身体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他只能放任现在的状态继续维持下去,再另寻其他方法来解决此事。
“既然已经定了兴儿为太子,那么朕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辅佐他,晋国一统天下的日子不会太远,朕不想看到兄弟阋墙毁了这大好江山。你明白吗?”
韦向看着韦如,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位权倾天下的皇帝眼中看到请求的神色,这是一个皇朝的掌控者本不该出现的神情,他知道韦如认真了,此话一出,那么代表这是他最后一次给自己警告。
即使心中有不愿,有太多想要反驳的话,但是韦向一句也没有说出口,这是帝王下的最后通牒,没有人可以选择违背他的想法。
“臣谨遵陛下法令,还望陛下多保重龙体,带领大晋开创万世基业。”
韦如很满意韦向现在的态度,他不知道自己的寿命还有多久,但是他不希望留给自己的继承人一个烂摊子,他已经决定在这几年中,要将朝廷内部的不稳定势力完全降伏给韦兴做羽翼。至于韦兴的那几位兄弟,若是他自己不能解决的话又怎么配得上称为自己的接班人呢。
韦向离开之后,韦如重新回到自己的房中,一缕檀香,一个蒲团,供桌上供奉的不是韦家先祖,而是三个男人,一人老迈,一人壮年,一人青年。
他来到这供桌之前,将三支香点燃慢慢插进香炉里。看着那渺渺的烟雾,竟一瞬间有些失神,他抬头看去,只见满天星辰闪烁,中间一轮弯月在他的眼中慢慢放大,那上面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上去有些像是一个他熟悉的人。
他再仔细看去,那人影回过头来,竟是他自己。人像正在哈哈哈大笑,然后说了一句话,韦如集中精神,无比想听清那人在说什么,他踮起脚尖张开手臂,仿佛一瞬间就能触碰到那月亮一般...
“陛下!秦州急报!”
内侍的声音一下子将韦如从幻影中惊醒,他只感觉头晕目眩,整个人仿佛力气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身子摇晃,双腿一软竟要倒了下去。
“陛下!”
幸好进入房中的内侍看到,连忙上去扶住韦如,将他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去。
“陛下!可是龙体不舒服,小的这就去喊太医过来替陛下诊断。”
内侍刚想要有所行动,韦如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虽然力气很小,但是内侍立刻停止了动作,只是出乎意料的韦如的手十分冰冷。
“去...取长青丹来给朕。”
“是!”
内侍不敢耽搁,连忙走到供桌旁的柜子跟前,打开第三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颗青色的丹药。
“陛下,紫阳真人曾说长青丹可健体,但不可治病,陛下还是传太医诊治一番更为妥当。”
这内侍是自小跟随在韦如身边,乃是他的贴身内侍,对于韦如的身体十分担心,要知道这已经不是韦如第一次犯病了。半年前也有过一次,在接见官员的时候,吓得当时在场的官员紧忙召集太医为韦如诊治,这件事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朕的身体,朕最清楚,老毛病了,非药石可以医治。秦州何事,快拿给朕看看。”
服用了三清观炼制的‘长青丹’,韦如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他从内侍手中接过情报打开,却感觉眼前白蒙蒙的,身体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你念给朕听!”
“是!秦州都督孟和上报,秦国永州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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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都督府中,自三日前都督葛耀病倒,整个都督府就进入了戒严之中。
葛耀所在的房间里,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将不复去年沙场征战的英姿,此时躺在床榻上的他紧闭双眼,脸上呈现灰褐色,脸部凹陷,颧骨都露了出来,房中浓烈的药味,种种迹象无不预示着这位老人的病情十分严重。
“启禀公子,都督府参军段毅在府外求见!”
“这人怎么又来了?”
房间中一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眼床上的老人,又看了看桌上的公文,无奈地站起身来走出去。
“我不是交代过你,有人来一律说都督生病,暂不见客吗?”
“公子,那段参军说有急事必须上报给都督,我和他说了几次不见客,他就是在门前杵着不走...”
“算了算了!我亲自去看看!”
随着声音消失,门外的两人仿佛已经走远。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老人突然有了动静,只见他迅速睁开双眼,艰难地扭动着脑袋,看向门口的位置,等待了一两分钟。
确认没有人之后,葛耀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只是疾病早就掏空了他的身体,他支撑着身子的手一失去力气,整个人从床上翻滚下来。
“老爷!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你的病还没有好,怎么能够下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