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厉慎之?!
床上躺着的,那仿佛只是陷入沉睡中的病人,竟是厉慎之?
顾苒乐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厉慎之,那个只存在于书中世界的角色,怎么可能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现实里?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再次将目光投向床上的人。
没错,还是那张脸!
这真的是厉慎之吗?
他怎么会从书里走出来?
这……这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不过,顾苒乐还没傻到直接喊出“厉慎之”这个名字。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爷爷给病人施针。
留针的时候,爷爷和那位到门口迎接他们的老人聊了起来,了解起病人的情况。
顾苒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没有插话。
“这是我幺儿,今年30岁了,不是我的孙子。”老人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三年前出了车祸,就一直这么昏迷着。医生说可能明天就会醒来,也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老人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期盼。
“半年前,照顾他的护工说他手指动了动,但后来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老人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希望,但随即又被失望所笼罩。
“我老伴儿去年走了,她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幺儿能够醒过来。”
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哀伤,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负担。
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顾苒乐听着老人的叙述,心中对床上这个人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然而,她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人的名字。
他姓什么?叫什么?
是不是真的姓厉,叫慎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一切就真的太玄乎了。
“你儿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想要让他醒来并不算难事。”爷爷的话音刚落,就被老人急切地打断。
“顾神医,我幺儿真的能醒来?真的吗?”老人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听我把话说完。”爷爷面露不悦,他最讨厌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我叫顾九,我不是神医,只是个普通的赤脚大夫。”
老人一脸歉意,连忙道歉:“抱歉,顾大夫,我以后一定注意。您请说。”
顾九继续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儿即便是醒来,也极有可能瘫痪在床,无法下地行走。”
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不能治好吗?”
“能。”顾九肯定地回答,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不行。”
“您可是——”
老人刚想说“神医”,但想到刚才顾九的提醒,赶紧住了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打听到这位顾神医,并把他请来。
如果连顾神医都说不行,那他儿岂不是真的没救了?
“我不行,但有个人行。”顾九又抛出了一个希望。
老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恭敬地朝顾九鞠了一躬,“还望顾大夫引荐。”
顾九扭头看向顾苒乐,只见她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显然对那个“行”的人充满了好奇。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苒乐嘴巴张得老大,手指着自己,一脸惊愕。
她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居然把这么大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他不行?她行?
虽然曾祖总是夸她的天赋远超爷爷,但这种也并非特别棘手的疑难杂症,爷爷至于这么贬低自己,抬高她吗?
她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会这么安排,但她知道,既然爷爷这么说了,那她就一定要尽全力去救治这个病人。
老人先是一愣,随即顺着顾九的目光看向顾苒乐。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期待和希望。
顾九在一旁解释道:“没错,就是我孙女。你若信我,明日开始便由我孙女给你儿治疗;若不信,那就把这次的出诊费结了吧。”
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坚定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顾苒乐一眼,再次鞠了一躬,“我信顾大夫,也信你孙女。明日,就让她来给我儿治疗吧。”
顾九道:“你放心,我孙女虽然年轻,但医术却不在我之下。”
老人缓缓点头,向顾苒乐也深深鞠了一躬,声音中带着几分诚恳,“以后还要多麻烦顾小姐了。”
顾苒乐见状,连忙伸手将老人扶起,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老先生,这样的大礼我可承受不起,叫我顾医生就好啦。”
稍作停顿,她好奇地问道:“对了,老先生,我还不知道你该怎么称呼呢?”
“我姓黎……”老人微笑着回答。
厉?
顾苒乐心中突然一紧,不会吧,难道真的叫厉慎之?
“我叫黎明辉。”老人继续说道,“床上躺着的是我幺儿,叫黎修能。”
顾苒乐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四声,是二声,应该是黎明的黎,而且也不是叫慎之,人家叫修能。
有修养,有才能。
这名字好啊。
在从黎家离开回去的路上,顾苒乐转头看向顾九,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
“爷,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你不想来回跑折腾,所以才让我给那个黎修能治病的?”
顾九闻言,冷哼一声,“你爷我是那种怕麻烦的人吗?”
顾苒乐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
“你这个小兔崽子,几天不收拾你,皮又痒了是不是?”顾九故作生气地说道。
顾苒乐却一点也不怕,反而嘻嘻地笑,“我要给曾祖打电话,告你的状!”
说着,她便掏出了手机,作势要拨打电话。
顾九见状,双手抱臂靠在车座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打吧,你曾祖现在在国外呢,就算他马上回来,至少也要两天时间。”
“哼,曾祖就算不亲自回来,也能教训你。”顾苒乐故意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作势要拨号。
顾九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手机。
“你曾祖每天日理万机的,你还要去烦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呢!”
顾苒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嘀咕着:承认你害怕曾祖就那么难吗?
她索性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开始点餐:“明天早上我要吃小笼包,还有山药小米粥。”
顾九无奈地将手机锁屏,丢回车座上,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爷,那今晚咱吃啥?”顾苒乐又开口问道。
“来的路上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顾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没吃饱,现在又饿了。”顾苒乐摸了摸肚子,一脸委屈。
“听爷的,晚上少吃点对身体好。”顾九劝道。
“我要告诉曾祖,你虐待我,不让我吃饱饭!”顾苒乐故意威胁道。
“你闭嘴吧!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告状,你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啊?”顾九被气得不轻。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吃晚饭?”顾苒乐穷追不舍。
“想吃自己做去!”顾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行,算你狠!”顾苒乐咬牙切齿地说道。
回到家,顾苒乐径直钻进了厨房。
其实,她并非完全不会做饭,只是她的手艺实在难以恭维,无法满足她那被娇惯得挑剔无比的胃,因此她几乎从不亲自下厨。
但今天,她决心要争这口气!
厨房里随即响起了乒乒乓乓、锅碗瓢勺碰撞的交响乐,这声响持续了半个小时都未曾停歇。
顾九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悄悄探出头去窥探。
嘿,这架势还真不小,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捣鼓出什么东西来。
“嘶——”
厨房里突然传来顾苒乐倒吸冷气的声音。
“切着手了?你这笨手笨脚的,还是赶紧出去吧!”顾九没好气地走进厨房,打算赶她走,“自己去处理伤口。”
顾苒乐却将手里的刀轻轻放在砧板上,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爷,我想吃蘑菇汤和葱油饼了。”
顾九瞪了她一眼,伸手道:“手给我看看。”
“没事,伤口不大,也不深。”顾苒乐连忙把手背到身后,生怕被发现。
“叫我瞅瞅!”
顾九可不吃这一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前一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哪是什么伤口不大也不深,分明就是连个伤口的影子都没有!
“你这个小兔崽子,好的不学,倒是学会骗人了!”顾九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起菜刀举在手里,作势要砍。
顾苒乐吓得连连躲闪,嘴里不停地求饶:“爷!爷!爷!您小心手滑啊!我先上楼洗个澡,一会儿下来吃饭。爷,您辛苦了,我一会儿就跟曾祖说,您最近照顾我可辛苦了,让曾祖好好夸夸您。”
说着,她趁顾九不注意,一溜烟儿地逃上了楼。
顾九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手里的菜刀也缓缓放了下来。
这孩子,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回想起顾苒乐这几天的反常,顾九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昨天,他特意给师父打了个电话,说了说这事儿。
师父却让他别担心,说“她很快就能回来了”。
虽然顾九心里直犯嘀咕,不明白师父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今天顾苒乐那句“爷我这次真的回来了”,应该是真的吧,她是真的回来了。
他心里其实跟猫抓似的,特别想知道她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经历了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顾九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算了,回来了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大步走到冰箱前,打开门,熟练地取出做蘑菇汤所需的食材。
接着,又从冰箱深处翻出了之前做好的葱油饼饼胚。
嗯,蘑菇汤和葱油饼一起做,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他得赶紧忙活起来,不然一会儿小兔崽子又要唠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