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天时间,凌笙进了两次警局。
和之前以嫌疑人的身份“被迫”进来的不同,他现在是以目击者的身份被“请”了进来,而且同行的不止他一人。
他熟络的从角落中找出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处给自己倒了杯水。
在喝水的间隙,他看向不远处安静坐着的黑发少年。
少年低沉的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整个沉浸在负面的情绪中。
见此,凌笙打消了和他接触的想法,看样子他们的主角需要一些时间安静一下。
接待室一时间安静极了,在这样的气氛中,林煜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林煜,你没事吧!”
接待室的门从外被打开,面带焦急跑进来的沈行月迅速扫视了一圈里面的情况之后,直奔林煜而去。
仔细打量确定林煜没有什么事情后,沈行月明显松了口气。
“跳楼的人是自带冲击波?能隔空把人打伤?”身后的蓝芷柔松了口气后,对着大惊小怪的沈行月“冷嘲热讽”,如果忽略她从进门开始就紧绷的身体的话,她的底气还算足。
“大小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放松下来的沈行月有了心思调侃道,他极其顺嘴的拆起蓝芷柔的台,“不知道是谁一路上都紧张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还好意思笑话我?”
蓝芷柔脸刹那间红了起来,她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只能恨恨的坐在了椅子上。
“你也太倒霉了吧,怎么就刚好让你遇见了?”见蓝芷柔被气的说不出话,沈行月见好就收。
林煜摇了摇头,脸色有些疲惫:“我也不知道,可能真的是运气不好吧……”
说到运气,林煜一愣,条件反射的往靠在饮水机旁的凌笙看去,他突然感觉放在口袋中的硬币变得滚烫起来。
可惜他火热注视的目标兴致缺缺的靠在饮水机旁,过长的刘海掩盖住了他的眉眼,也掩盖住了他的表情。
沈行月看了看凌笙,又看了看林煜,犹豫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咬牙将话说了出来。
“一开始死在拐角处的那个男生叫郑飞,是隔壁高三11班的人,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独来独往的,我打听过,他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仇人,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过着。”
“今天跳楼的那个男生叫程宇,也是高三11班的人,他算是班里的小头目,在班里没少拉帮结派,但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会耍些小聪明。”
“那怎么偏偏是他们两个被盯上?”林煜听后疑惑更深了,他们俩既然没什么特别的,难道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太好?
沈行月没有接着说,只是不时用余光观察着不远处的凌笙。
留意到沈行月的目光后,林煜愣住了:“这事难道还和凌笙有什么关系?”
听到自己的名字,凌笙将头往三人的方向偏了偏,他刚刚也听到了几人的对话,毕竟沈行月并没有瞒他的意思,只不过听完后他对提到的两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也很好奇,他能和这两人扯上什么关系。
“我来说吧。”蓝芷柔不耐烦的一撩头发,被眼罩遮住的双眼像是看得见一般,没有犹豫的朝凌笙看去。
“上个学期,就同一栋教学楼的厕所里,有人看见你们发生过冲突。”
“现在郑飞死了,程宇跳楼身亡。”
“巧的是这两次现场都有你,凌笙,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蓝芷柔站在原地,等待着凌笙的回答。
“……”凌笙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沉默的靠着。
短暂沉默后,接待室门口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关于这件事,我也挺感兴趣。”
“凌笙小同学,你解释一下吧。”柯辽看向凌笙的视线有些凌厉,他朝着凌笙走去,脚步没有多响,却平白让人感到沉重感。
凌笙的视线微移,他看到柯辽头上的本源波动有些暴躁了起来,隐隐约约透露着不妙的锋芒。
这场景容不得他再犹豫下去,微微站直了身体,细细回忆起来。
模模糊糊的记忆终于清晰了起来,想清楚缘由后,凌笙嘴角险些抽了起来,感受着步步紧逼的几人,他烦躁的一手撩起额前的刘海。
露出的金色眼睛中满是不悦,冰冷的金色眼睛只暴露在几人视线中一瞬,又重新被灰色的额发遮掩住。
“都是些陈腔滥调,你不说我根本想不起来。”
“事情很简单,程宇把郑飞拉到厕所,我救了快被打残的郑飞。”
“就这么简单?”柯辽确认道。
“就是这么简单,之后我们之间除了在同一个学校之外,没有任何交集。”
凌笙将手中的一次性杯子丢进垃圾桶,继续说道:“我有没有说谎,你们随时都可以求证,毕竟这事不是有目击者吗?”
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着19:00,这个点学校已经放学了。
而他为了这事从早折腾到晚,直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回过神来胃里饿的开始抽疼。
“警察先生,你们问也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柯辽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过来是准备干什么的,再开口就带上了抱歉:“抱歉啊小同学,你们可以走了。”
“要是饿的话,警察局有盒饭。”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凌笙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三人看着凌笙的背影,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所以,今天早上他们孤立我是……”到现在,林煜也想通了。
“对,他们越传越离谱,说凌笙肯定是故意不跑伪装成路人减轻嫌疑的,甚至连带着你他们也怀疑上了。”沈行月摇了摇头,虽然他混迹在八卦中,但心里依然对这些没有事实依据就乱传的事有些无语。
“加上今天这事,林煜你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难了。”
蓝芷柔闻言看了看林煜,噗笑道:“他们可不在意真相是什么样的,况且……”
“班上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一路人都难说。”
两人沉默了起来,他们当然知道蓝芷柔指的是什么,一个月后的觉醒仪式——所有人的人生分界点。
过了那天,他们将会被分成两类人——觉醒者和普通人。
……
月亮被云挡住了光芒,昏暗的天台上伸手不见五指,穿着黑袍佝偻着身体的人在天台的空旷处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他的手稳稳的倾倒着什么,从容器中流出的液体在地上一点点绘制出图案。
“一道恐惧的灵魂,一点施暴者的懦弱,一条无私者的生命。”
“唤起冥海之岸的罪恶,结出虚假的愿望果实。”
嘶哑的声音轻轻呢喃,黑袍人裸露在外的手青筋暴起,在细细的抖动着。
就快了,他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的!
面具之下的脸满是癫狂。
“该说你无知还是大胆呢?竟敢选择在学校举行这种邪教仪式……”
冷淡的声音由远及近,听清说的内容后,黑袍人整个一抖,直起身厉色喊道:“谁?!”
“嘘,如果现在被第三个人发现了,你好不容易完成的前置条件就功亏一篑了吧。”
一只脚跨过天台的门槛,灰发少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中央。
乌云恰巧移开了,月亮的光芒照射在天台上,黑袍人紧缩的瞳孔中倒映着来人的脸,那双冰冷的金色眼睛毫无温度的注视着他。
在黑袍人反应过来之前,冰冷漆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要害。
在死亡的威胁下,黑袍人刚升起来雾气停滞在空中,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别动,我的手很容易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