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涌到了许禾柠的嘴边,季岫白看她又咽回去了。
“想说什么,直说。”
许禾柠看向病房门口,“我能走了吗?”
季岫白忽视她的问话,“不是这句,换一句。”
许禾柠看他这个病人,倒是很作的样子,“没有别的话要跟你说了,我跟你本来就是无话可说。”
季岫白手指摸着娇嫩的花朵,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还好一点,要不然会气得心梗。
“能帮我找个花瓶吗?”
许禾柠看他一眼,“这儿是医院,不是你家。”
季岫白说话声虚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许禾柠欺负了他,毕竟她的声音又响又冷漠。
“帮帮我吧,要不然花就焉了,我要把它们养起来。”
许禾柠总提着蛋糕也不是事,她走到边上,将盒子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就这么放着,放三天都焉不了,不就是个胃病吗?住院都住不了三天,到时候回家自己找花瓶去。”
季岫白鬓角到下颚绷了起来,“什么叫不就是个胃病?许禾柠,你是没听到医生说什么吗?他说我再晚一点送医院,会有生命危险。”
男人矫情起来,真的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许禾柠压根就不信,“你现在是在道德绑架我吗?”
季岫白胃痛加重,可又舍不得让她滚出去,只能这么硬扛,“就这么不在意我的死活?”
“小九爷,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毕竟到时候要划分责任,我家脱不了干系。”
“许禾柠……”季岫白一开口,胃里一阵抽搐,他手掌按在身前,“你要不别说话了吧。”
许禾柠将手放到唇瓣前,做了个把嘴拉上的动作。
季岫白撑起些身,但还是够不到水杯,他看许禾柠依然站在边上不动,“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许禾柠手伸向杯子,水温隔了层玻璃传到她手心内,这应该是连淮刚才倒好了的。
她拿了杯子递向季岫白。
男人没有伸手接过去,却是轻握着许禾柠的手腕,将水杯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往自己跟前拽。
她没站稳,踉跄了步,杯子里的水不受控制往外泼,正好泼在季岫白脸上。
“咳咳——”
他不光脸跟身上都湿了,还被呛得不行。
许禾柠见状想找纸巾,但季岫白仓促住院,她一时没找到,只能用手给他擦着。
“许禾柠,你想……想谋杀我。”
“你好好接着不就行了吗?拽我干什么?”
季岫白咳了几声后,身子渐渐蜷起,原本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松了手,侧过身去,许禾柠手背上也都是水。
她看季岫白一声不吭,肩膀微颤抖,这是扯到伤口了吗?
可他又没有什么外伤。
“季岫白?”
许禾柠探过身看眼,见他眼帘闭着,整张脸又恢复成纸一样的惨白。
隔壁病房内,陈深听着咳嗽声传来,他声音同样的虚弱,“怎么不咳死他呢。”
梁琮低着头不说话。
陈深酒喝多了,酒劲还没完全过去,整个人都是半醉的状态,“许禾柠呢?”
梁琮不敢说她来医院了,更不敢说她在隔壁病房。
“她没来,反正我没看到她。”
“我说什么来着……”陈深一拍额头,“季岫白在说谎,许家根本就不会接受他,还说什么女婿呢,你说他是不是笑话?”
梁琮看他醉意越来越重,“是,就是笑话,深哥你好好休息。”
都挂水了,这张嘴就不能闲着吗?
“不行,我要过去嘲笑他。”陈深说着撑起身,这可把梁琮吓坏了,忙按住他的肩膀。
“医生吩咐您静养,一定要休息好。”
陈深挥开梁琮的手,“我让他在我面前,跟我装!”
“深哥,深哥!”梁琮都不敢大声说话,万一被季岫白听到,他也想着要带许禾柠过来炫耀怎么办?“我的祖宗,您就躺着吧行吗?”
陈深掀开了被子,梁琮在旁边恨不得将他绑在病床上。
“我不过去,我走走。”
“您都这样了……”走什么走啊,躺着才是最安生。
陈深将输液袋递给梁琮,让他高举着,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没觉得自己喝多了,可一走路,面前的墙和地都在动。
陈深往前走了几步,手撑在墙壁上,梁琮以为他是腿软。
“我扶您去床上躺着。”
但是下一秒,陈深将耳朵贴向墙壁。
梁琮:“深哥?”
“嘘。”
陈深靠在那,浑身酒气逼人,梁琮则满面担忧地盯着他的侧脸。
许禾柠看季岫白许久不说话,也不动一下,她再度凑过身看眼,“你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她说话声很轻,隔壁的人压根听不见。
季岫白嘴里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疼。”
“还要喝水吗?”
季岫白点了点头,“嗯。”
许禾柠看杯子里还有一些,便给他加了些热水进去。
她走到季岫白那一侧,将杯子递到他面前。
男人眼帘吃力地抬动,手想要往上抬,但是一直都在抖。
“不至于吧?”
季岫白又把手放了回去,声音虚得犹如一根丝在飘,“你没胃痛过?”
痛过,痛起来真的不要命。
热水确实能缓解一些疼痛。
“我都给你倒好了,喝点吧。”
季岫白脸抬得高高的,看样子想让许禾柠喂他。
“你自己拿着,不然我又要泼你一脸水。”许禾柠不吃他这套,再可怜都没用,他难道真的连拿个水杯的力气都没有?
季岫白无奈,只好自己接了过去,他刚喝一口,还没咽下去就从床上坐起身来。
“烫!许禾柠,你——”
许禾柠自认为水温差不多的,她也没试过,“真的烫吗?”
季岫白舌尖都被烫麻了,“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那么无聊。”
一墙之隔,季岫白的那句许禾柠喊得特别清楚,还大声。
陈深眉头逐渐皱拢,那双寒潭般的眼睛慢慢看向梁琮,“你听到了吗?”
“深哥,他有可能在给许禾柠打电话。”
“不是,许禾柠在隔壁。”
陈深意识到这一点,手掌在墙上使劲砸了好几下。“许禾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