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妇人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想来其丈夫也不会大上多少。
小妇人叹了一口气,眼眸之中有泪水在闪烁,强忍着不让其滚落。
“我家夫君前些日子上山给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找草药,等到被人背回来之时,便已经只有一口气了。”
毕竟是陌生人,话说到这里,她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背她夫君回来的人说是其是跌落山崖,方才导致脾脏破裂,不治身亡。
可稍稍懂一点医术的她知道,丈夫的内伤不像是跌落导致,更像是被人殴打所致。
只不过没有人看见,死无对证,报官之后来的仵作,也是说摔伤而亡。
孤儿寡母,也不好,或者说是不能在深究。
她倒是不怕拿下狗东西,可夫君的唯一血脉还在襁褓之中,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她好像也只能息事宁人。
姜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轻声道了一句:
“还请嫂子节哀。”
顾浔则是听出了其中的隐情,只是小妇人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不是不近人情,不懂感恩,而是有时候自恃武力超群,横插一脚,反而会适得其反。
“逝者已逝,日子还要继续,嫂子还是以身体为重。”
他方才从小妇人口中捕捉到一事,开口问道:
“只是不知孩子病情是何?”
“我微微略懂医术,说不得还能帮忙一二。”
提及孩子,小妇人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孩子永远是母亲的软肋。
“我儿,不知为何,肚子水肿的厉害。”
“半年来,散尽家财,也没有任何医治之方。”
若不是因为孩子,夫君也不会身亡。
说实话,夫君出事之后,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带着孩子随他而去。
可是想到孩子是无辜的,她又一次又一次的放弃。
“不知我能否看看孩子。”
小妇人将孩子抱了出来,熟睡中的孩子依旧紧皱着眉头,哪怕已经习惯,还是让他很不适。
顾浔轻轻掀开孩子的衣服,只见小家伙肚子涨的圆鼓鼓的,小肚皮被撑的发亮,如同胀满水的猪尿泡,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看上去触目惊心,姜颖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忍心看下去。
实在是太可怜了,半岁的孩子不知承受了多少痛苦。
就连顾浔都感觉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由想起曾经母亲总是默默在床前为自己流泪的场景。
“若是你信得过我,我可以试试。”
小妇人黯然的眼眶之中浮现一道光,像是落下悬崖之人,抓住了一丝救命稻草。
“大夫说,若是不能医治,他最多还能在活一个月。”
“公子不必大可以放开手脚,无论成败都是他的命。”
方才若不是顾浔二人敲门,或许床头的那一碗毒药已经下娘母二人的肚子里了。
与其看着孩子在痛苦中挣扎死去,倒不如 让他 一觉不醒,反正她会陪着他上路。
“嫂子,你去烧一锅热水。”
听到顾浔说此话,小妇人心中越发有底了,应了一声后,便急忙去烧水。
顾浔则是将孩子放在桌上,取出银针,深吸一口气后,缓缓下针。
只见他手起针落间,一根根银针扎到了孩子身上。
被扎醒的孩子已经在呱呱大哭,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人心疼之间又有一丝烦躁。
顾浔沉下心来,认真的落着每一根银针。
随着孩子身上扎的银针越来越多,孩子开始噗噗噗的放屁。
放出来的屁 又臭又腥,夹带出来的还有黑色的水,并不是孩子便便。
就连孩子嘴里都开始往外吐黑色的水。
好在是孩子除了时不时咳嗽几声,慢慢的不再哭闹。
孩子的肚子也在肉眼可见的缩下去。
当顾浔收起最后一根针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孩子则是已经熟睡过去 ,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松开来,睡的极为香甜。
用袖子擦去额头的汗水之后,顾浔看向一脸期待的小妇人,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已经没有大碍了。”
见到顾浔笑容的那一刻,小妇人悬着的心便已经放下。
她立刻跪倒在地,朝着顾浔使劲磕头。
“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多谢神医。”
顾浔给了姜颖一个眼色,姜颖立刻明白顾浔的意思,急忙去搀扶小妇人。
“不过举手之劳,嫂子不用客气,赶快给孩子洗个澡,用打湿的棉布清理一下口腔。”
小妇人急忙给孩子洗澡去了,姜颖也一起去帮忙。
顾浔则是一人出了门,雾魉不是已经提前来了青山城了,为何不来见自己。
以雾魉的性格,应该是临时出事,离开了青山城。
他出来的目的,主要是打包点饭菜,以及在给孩子抓两副清除余毒的药。
当他提着大包小包出回到小妇人家里时,孩子已经洗了澡,吃了 一顿奶,好好熟睡过去了。
见到顾浔,小妇人又准备磕头拜谢,被顾浔拦住了。
“嫂子若是真的 要感谢,倒不如给我炒两个小菜来的扎实。”
闻言,小妇人满脸喜色的去了厨房。
肉菜顾浔已经买了几个,差的是两个小菜。
不一会,小妇人便将菜上了桌子,一个水煮青菜,和一个小炒野菜。
“恩公,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就只有这两个菜了。”
原本家境还算殷实,只不过孩子出生之后,花费极大,到如今快要揭不开锅了。
顾浔指向买回来的一桌子肉菜,笑道:
“肉菜已经够了,就差这两山珍野菜。”
吃过饭后,小妇人给顾浔二人安排了床铺之后,便去给孩子熬药了。
顾浔与姜颖则是坐在小院之中喝酒。
他不明白平时一个子恨不得掰成来两个花的顾浔今夜为何会这般大气。
方才那堆肉食和药,放在平时倒也值不了多少钱。
可对于现在的青山城来说,绝对花出去了好几十两银子。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也有心思细腻温柔的一面,做事成熟稳重,滴水不漏。
换做是她,绝对只会给银钱,而不是细心的去准备酒肉。
几杯酒下肚,姜颖脸色微红,眼里的悲伤也不自觉浮现眼眸。
加之小院之中素白的装饰,更是徒添一份悲伤。
她又想老乌龟了。
“我想好了,我要加入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