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张小峰将给牛头的牒文盖上九老都仙君印之后焚化,另外一封则加盖提点城隍印将元宝封包。
林母在地府也没有受罪,省的施食炼度,超度生方这些科仪,主要是将他带上来跟林蓝见上一面。
张小峰带着林蓝在路口将元宝焚化,而后对她说:“今晚早些睡。你娘会托梦给你。”
林蓝依言乖乖回去关灯上床休息。张长河夫妻俩吃过晚饭就关门不出了。
张小峰则是弄了点干果,一壶热茶,在院子里静候子时的到来。
刚过子时,院子外面的路口就一阵阴气涌过来,院子的门原本就开着,方便林母入内。
不过听着动静有些熟悉,张小峰还是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怎敢劳烦牛帅亲自送来?”
“你这个小子油嘴滑舌了不少。牒文都递过来了,还在这里装腔作势。”
“牛帅你随便安排两个阴差不就得了。”
“有些日子没见你,来讨你两杯水酒喝,怎么舍不得么?”
“早就备好了!”
张小峰将热茶换成水酒,干果换成猪羊冷盘。请牛头坐下。
牛头看着一桌酒菜,心里甚是满意,朝着林母挥挥手,“我和小峰兄弟喝上几杯,你可以和你闺女多说几句,半个时辰之后跟我回去。”
寻常人托梦最多也就是一刻钟,林母喜出望外,含泪拜谢,化作一道虚影飞入林蓝的房间。
“牛帅,最近忙什么呢?”
“这几百年不都是这么忙过来了,哪像你这般潇洒。”
“牛帅,有件事我得问问你,异界魔神越来越多,地府难道没有想法么?”
“有什么想法?管好地府众鬼和轮回之事就行了。”说着举杯与张小峰碰了一个杯。
“上有天界,人间还有你们道门,还轮不到咱们出手。”
张小峰夹起一块猪头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似笑非笑的看着牛头。一直等他细嚼慢咽完,才幽幽开口道:“五方鬼帝几十万阴兵是提防谁?提防我们道门?还是天界众神上面呆腻歪了,要占了你们地府?”
“现在你这小子知道的越来越多了,不过这事还不能和你说,关键我也知道的不多。而且你遇见的比我们还要多,你们在东海弄出的动静,日游神也上报了。”
“连着你们也知道?”
“你这话说的,东华帝君和地府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大帝又管着天下水府,你们的一举一动还能逃脱得了?”
“好啊,你们就在一边看热闹是吧!”
“我们哪里有这资格。”牛头咧嘴一笑。
张小峰到这里才知道,从紫府仙山被送到那里并不是偶然,而是被下到此处的棋子。借张小峰的手拔掉对方的一个据点。
原本怡然自得的心情荡然无存。
常知者心忧,无知者长乐。
“我就在待在这一亩三分地,那也不去,我看看你们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天下道门多如牛毛,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不好好表现,三山换一个也不是难事!”
“茅山此刻的风光,也是天上对你的肯定!”
杯中酒怎么就如此酸涩,身不由己的苦涩如何消解。
这时候牛头仰头干了一杯酒,“有价值的才能算的上棋子,大多数不过是垫脚石而已,其中就包括我。”
“牛帅,何出此言呢?”
“阴帅听着霸气,鬼帝麾下我们这等修为的多如牛毛。”
“听老哥一句,天地大变也是机遇,能留在棋盘上最后才能分的一杯羹。”
张小峰点点头,这句话他还要慢慢消化,牛头能这么说,也是存着关键时刻,能拉他一把的心思,不然今天也不会特地上来和他说这些。
“还有多久?”
“这哪能是我们这等阴差知道的。尽力提升修为总是不错的。”
“多谢了!”
“另外还有件事得拜托牛兄。”
“你说。”
“能帮忙查一下小弟祖父讳字元丰,祖籍广信府玉山县,于我生年殁于兰陵府阳谷县。可能去地府报道过。今日去坟山祭拜,并无守尸魂,所以请牛兄帮我查一查。”
“小事,要是有消息我再来找你,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带她回去了。”
“辛苦牛兄了。”
牛头起身,朝着林蓝的房间虚空一握,便将林母拉了出来。与张小峰挥手作别,走出了院子。
不多时又听到林蓝房内哭声,张小峰摇摇头,回房间睡觉。
一大早,张小峰还睡着迷迷糊糊,就听到有声音,林蓝来叫他吃早饭,又给他洗脸水都准备好。
张小峰看着她肿的跟桃子一样的双眼,迷迷糊糊的问道:“姐,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林蓝靠到床边小声说道:“谢谢你,我娘说自从碰到了你,她在下面的日子好多了。”
张小峰顺着就开了个玩笑:“应该的,法金记得给。”
林蓝先是一愣又看到张小峰不怀好意的笑,隔着被子狠狠地捶了他两拳。
“我娘跟我说,做人要知道感恩,是你救了我性命,是爹娘收养了我。我就的给他们养老送终,我不能只顾着自己。”
“你是做大事的人,以后着家的日子不多,爹娘有我伺候着你就放心吧,”说着又给张小峰揉一揉刚才被她捶的地方。
“爹娘还在壮年,不用操心他们。”
“我已经打定主意终身不嫁,侍奉爹娘。”
“随你,随你,你的终身事你自己拿主意,我再睡会。”
经过昨夜与牛头的夜谈,张小峰决定先虚度几日,等年后再和师父商量商量。
一直睡到中午,张小峰才施施然的起来。吃过饭之后,田齐云叫一起他去趟县城再置办些年货,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各项用度都要富裕些。
路上田齐云盘算着先去布店裁些布匹,给家里人都做一套新衣裳。尤其是给张小峰置办两身合体的道袍。
路过田家庄的时候,张小峰不免多看了几眼田宅,大门紧闭,一过年的红色一点也没有。
心中不免有些感叹,眼见他起高楼,宴宾客,转眼喧哗不再,尽入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