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光熹微。

    赵英男起了个大早，精神饱满。

    古人起的很早，考试也早，天未亮就起床，五六点就开考。

    赵英男蹭黄莺的马车，一路赶到考场。

    这不就是知府衙门吗？

    此时的知府衙门外，赶考者如过江之鲫，说一句人山人海都不为过。

    不说整个大月，恐怕，有钱有势有路费盘缠的大月文人，都来了。

    乍一看，足有两三万人。

    读书人本就是万里挑一，现在又从两三万人中，选一个诗魁。

    可见，这个诗魁的含金量得多高。

    怪不得那么多文人学子为之疯狂。

    好在凉州地广人稀，衙门也修建得气派，大门前有宽阔的广场。

    衙门旁边，就是考场。

    每三年举办一次的乡试，便是在此进行，一次足可以容纳两三万人同时考试。

    马车距离衙门两里路停下，就得下车步行。

    小黑和大牛不是考生，只得在人群外等候。

    赵英男随着黄莺三女，穿过人群，进入考生通道。

    就遇到要回去读圣贤书的赵布祝。

    以及刘小能等一干公子哥们。

    “英男兄，我就知道，你会来。”

    “不住兄，我没想到，你也来。”

    两个老赵抱在一起，尽显亲密。

    要说这凉州城里，谁最有趣，赵布祝算得上一个。

    才一天未见，赵英男便觉得有些想念他了。

    黄莺撇撇嘴。

    这个赵英男，果然是赵举人的狗腿子。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抱的，难不成还有龙阳之好？

    一想到两个帅气的男人，抱在一起胡作非为的画面，黄莺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yue~”

    “黄姑娘，你怎么啦？”发现异样的赵英男关切的询问。

    “恶心干呕，你是怀孕了吗？”一旁的赵布祝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望向黄莺的眼神，不仅色眯眯，还有点猥琐。

    黄莺打了个寒颤，不自觉退后两步。

    “没事，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来到大门，出示考牌，便可进入考场。

    赵英男的考牌是昨天黄莺帮忙登记的。

    牌号9527.

    听旁人说，这样一张考牌，居然需要五两银子。

    如果想要吉利一点的号码，还得加价。

    诸如666,999,888等，售价上百，上千两的都有。

    老赵终于明白，为什么朝廷内忧外患，居然还允许举办这样一场诗会。

    富商赞助，官府帮忙，考生出钱，不仅可以为朝廷遴选人才，还可以大赚一笔。

    凉州不是没有军饷吗？

    举办一场富家子弟镀金诗会，赚个几十万上百万两，这军饷不就来了？

    朝廷选拔了人才，地方获得政绩，富家子弟镀了金。

    一举三得。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这个主意。

    真他娘是个人才。

    当然，这和穷人是没关系的。

    穷人哪怕你才高八斗，没钱也别想掺和进来。

    考场里已经坐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一人一个小隔间。

    赵英男按照考牌，找到了标号“9527”的隔间，只有一平米左右。

    还是那种，逼仄得腿都伸不开那种。

    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沃妮马……

    赵英男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都是读书人，就不能讲点卫生吗？

    还好，只需要考半日。

    很难想象，乡试时，考生要在这么小的隔间内，考上几天几夜。

    吃喝拉撒，全在这里，那得多难熬。

    赵英男想让人清理一下考场，打扫下卫生，喷点花露水啥的。

    得到的答复是：“爱考不考，不考滚……”

    无奈。

    忍忍吧，毕竟收了钱的。

    一万两白银。

    别说闻闻尿骚味，就算让吃奥利给都得硬着头皮上。

    不多时。

    开考钟声响起。

    考官宣布考题。

    有人过来发放考卷。

    老赵听了一会，总结一下。

    大概就是，如今大月国内忧外患，我辈读书人，当以振兴大月为己任。

    天下兴亡，有钱的读书人有责。

    请为大月国现在的情况，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

    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文章。

    赵英男有些无语。

    本以为是写诗词，这样自己就可以轻松当文抄公，随便抄点李白杜甫白居易，也能吊打大月学子。

    谁承想，要写八百字。

    得抄多少诗词叠加，才能凑够八百字。

    写文章咱不会啊。

    赵英男有些无奈，能背下来的文章，就滕王阁序，劝学这些。

    没一个切题的。

    别说写策论，老赵就连策论要用什么格式，要不要抬头都不清楚。

    “系统？”

    “系统粑粑？”

    老赵想求助系统，但没有回应。

    反倒是隔壁传来回应：“兄台，你怎么知道俺叫西同？”

    “莫非你与我认识？”

    “兄台，对于这个题目，你可有见解，不妨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赵英男没好气骂道：“讨论个der啊，小心我举报你作弊。”

    “切，装什么装。”

    西同讽刺一声，不再说话。

    现场作弊的不在少数，考核的官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是民办比试，没有那么严格。

    但老赵知道。

    这些作弊的，绝壁没有机会进入决赛。

    真正厉害的大佬，都是直接买考题的，兴许连考官都被买通了。

    一想到别人有可能选到的是豪华单间，自己就要在这充满尿骚味的狭小单间考试。

    老赵心里就来气。

    以前穷的时候，总觉得官吏们会照章办事，每个人所处的环境都一样。

    现在有钱了，看待世界的角度都有所不同。

    穷人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富家子弟居然能耗费巨资，举办这样一个诗会。

    那更富有的子弟，肯定也能打破公平，得到更多特权。

    也许诗魁都是内定的。

    举办这个比赛，就和某大佬拍烂片一样，为了给儿子镀金。

    但又能如何呢？

    堵得住悠悠众口，骗得过天下苍生，但总有有识之士，不买账，不配合，不奉承。

    古代的人虽不能给电影评分。

    但文人们心中也都有杆秤，谁写得好，谁写的不好，一目了然。

    赵英男深吸一口气。

    “咳咳咳……”

    “好臭……”

    强忍着静下心来，不去想其他，只想着把这篇文章写好。

    管他能不能进决赛。

    尽力而为。

    把自己心中所想表达出来，也算不白来一趟。

    作为枪手，不白拿人家一万两。

    作为大月人，也算是为朝廷，为天下苍生，贡献一份力。

    作为考生。

    玛德，也不白闻这尿骚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