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脑子里在做飞速的权衡和判断。

    这要瞒估计是瞒不住了，张龙刚才的表现一看就跟孔孟二人一样，属于自己的狗腿子，还是坦白交代吧，林夕不是一个嘴碎的人，应该不会暴露出去。

    “呃，那个，小夕呀，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得帮我保密，不能说出去。”

    “你说你说，我保证不说出去。”林夕听出这里面有内幕，八卦之火开始燃烧，甚至打开了床头灯，准备好好地听听八卦。

    “那个什么煤老板都是假的，所谓龙少就是我让张龙扮演的......。”小七把当时被黄雨婷缠得很烦，又不好直接翻脸，就安排张龙扮演煤老板勾引黄雨婷，然后黄雨婷主动翻脸，最后龙少消失的事跟林夕说了一遍，当然，黄雨婷迷奸张龙就隐瞒过去了。

    “我说你怎么被人挖了墙角一点都不难过或者愤怒，还说什么他们吃的都是你的钱，我当时还觉得很奇怪，原来你们真的有阴谋。”

    “嘿嘿，这不叫阴谋，只能说是策略。”小七有些得意地说。

    “哼，你也不是好人，我都已经看见你和黄雨婷...”林夕刹住了车，没有把开房说出口。

    “看见我和黄雨婷什么？我说丫头，你可不能瞎说啊，我跟黄雨婷清清白白的啊。”

    “哼，还清清白白，有天放学我都看见她上了一辆车，跟你开的车很像，哼，说不定去酒店干什么脏事呢？”林夕说完，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想起那事就觉得生气，就觉得恶心。

    “什么？”小七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说小夕，你可不能瞎冤枉人呐，我的车从来都没坐过黄雨婷，更别说干什么了，你这话说得我有点生气了啊，还什么酒店的。我跟你说，从头至尾我跟她就没啥事，她上的别人的车关我什么事？”

    “哼，那天你跑五千米的时候还说身体虚呢？”林夕已经基本相信了胖哥的话，不过有些疑问还是要落实一下。

    “五千米那天？”小七在脑子中搜索那天的事，想起来了，那天是因为徐江介绍武田新一，要面试孙学儒，因为这事自己忙了一天，没吃没喝去跑的五千米。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从起床就开始忙部队的事，从早上到中午没吃没喝就去跑五千米，你说我跑下来会不会觉得身体虚，你竟然联想到......，你这小脑袋在想什么？”

    “真的？”林夕的眼睛睁得老大，看来胖哥还是纯洁的，是自己想多了。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哈哈，咯咯咯。”林夕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用被子捂住脸，今天收获还是很大的，起码把黄雨婷这个疙瘩解开了，也证明了胖哥的纯洁性。

    “我说，你这是在傻乐什么呀？”小七对于女人的情绪变化实在是拿捏不准。

    “就不告诉你，咯咯咯...”

    “小神经病，快睡觉，不睡好明天就不漂亮了。”小七说道。

    “胖哥！”林夕嗲嗲地喊道。

    “嗯？”

    “睡不着。”

    “那怎么办？”

    “你讲故事哄我睡呗。”

    “讲什么故事？”

    “讲你的故事呗，比如说成长经历呀，当兵的经历呀。”

    “我有啥好讲的？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兵。”

    “你讲嘛你讲嘛，我就要听。”

    对于心仪的美女撒娇，小七还能有什么办法。

    “好好，我讲我讲。其实真的很普通，打小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小山村，不过我们那里山清水秀的，我家门口有一片很大的湖，夏天的时候，光着屁股跟在一群大孩子后面疯玩，后来，六岁的时候，被师傅看中了，就和灵儿跟着师傅师娘一起习文练武......。”

    小七把自己的成长过程慢慢地对林夕说了一遍，包括只上过三个月的高中，高考考上了江城大学，因为跟小师叔在江湖历练，遇到事情耽误了大学报到时间，而和大学擦肩而过，没办法才去当的兵。

    “哇！我觉得你很不普通，既习文又练武，还会鉴宝，还会雕刻，还懂那些江湖规矩，你好厉害呀！”林夕用充满崇拜的语气说道。

    “你这一说，好像我还真的懂得不少东西。”小七有些得意地说。

    “再给我讲讲部队的经历呗。”林夕趴在床上，满眼小星星地看着胖哥。

    “部队其实很单纯的，最开始我师叔给我准备的是做后勤的，哪想体检的时候，他出去开会了，野战部队见我的身体素质好，又能打，就把我给挖过去了，我当时也不懂，就稀里糊涂的签了字，进了野战部队，为这事我师叔回来后把我臭骂了一顿。”

    “那后来呢？”林夕问道。

    “你想啊，野战部队，而且当时还在跟南越鬼子打仗，我们新兵营刚刚过，就被拉到前线去了，你知道吗？第一次上前线的时候，我差点吓尿了，子弹在身边嗖嗖地飞，这和功夫高低没多大关系，我看到身边前一天还在一起吹牛的战友，倒在我身边就没了，我的心态差点崩了，是一种活命的本能和为战友报仇的意志才让我坚持下来。”

    林夕听到他差点吓尿了，差点笑出来，听到他后面讲到战友倒下时，声音中透出的悲凉，一颗心又揪住了，很怕胖哥也出事了，虽然现在胖哥就在他身边，但还是忍不住紧张。

    小七又慢慢地跟她讲部队生涯，杀了很多鬼子，身边的战友也倒下了很多，救过战友很多次，也被战友救过很多次。

    林夕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中有热血、有缅怀、有悲伤、有追忆...，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年纪轻轻就经历了那么多，那时候他才多大，还没自己现在大吧。

    “后来，因为我带领团队赢得了大比武的冠军，我被选入了精英训练营，在那里，我又遇到了碗姐......。”小七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说了，后面的都涉及到保密，不能跟你讲了，睡觉吧。”小七说完就不再做声。

    林夕知道他一是保密要求，更主要的是提到了表姐，这个坎绕不过去。

    沉默良久。林夕低声问道：“胖哥，你心里还是爱着表姐的，是吗？”

    问出这个问题，她心里很忐忑，她知道这是胖哥心里的一道坎，但这也是她自己心里的坎，他们都需要迈过去，她不知道胖哥会怎么回答。

    又是沉默。

    很久，小七开口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虽然知道碗姐已经不在了，但我不可能忘记她，也不敢忘记，也许将来我会恋爱、结婚，但我知道，无论怎样，我的心里会有碗姐的一块地方。”

    小七思考良久，觉得还是要把自己对碗姐的情感告诉林夕，至于能不能接受这一点，只能由林夕自己考虑了。

    还是沉默。

    林夕又艰难地问出一个问题：“你和表姐这么长时间，你们...你们有没有...有没有...”

    “别瞎猜。”

    小七打断了林夕的问题：“我和你表姐清清白白，不能玷污她的清誉。”

    “嗯。”林夕答应一声，心里有一种放松，她幻想中的男友，就是和她一样，两人都是干干净净的，把自己交给对方，知道胖哥还是清白之身，心中还是欣喜的。

    “你们不是做外贸的吗？怎么表姐会牺牲呢？”

    又是思考。

    “我不能跟你说太多，你也不能跟任何人说，我只能告诉你碗姐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死在我的枪下。”

    小七说出这句话以后，两眼无神，泪珠从眼角滴落。

    林夕倏地从床上坐起来，嘴巴张得老大，又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是一个震碎她所有认知的秘密。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表姐？”林夕颤抖着问道，这个消息不仅震碎了她的认知，还震碎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今后怎么和胖哥相处，和一个杀死把自己带大的表姐的人恋爱？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有没有那么大。

    “那本来是我和碗姐的一次配合，事前也练习过，没有任何问题，行动时都很顺利，但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假死变成了真死。再后来几个月，收到了碗姐的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她说自己身患绝症，命不长久，是她用自己最后的价值来换取我的成功完成任务。”

    “那就是说，你不是有意杀死表姐的？”林夕问道，这种问话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潜意识里在为胖哥开脱，也是在为自己的心理负担开脱。

    “我怎么可能会有意杀死碗姐呢？”小七说道，“但不管怎么说，我那两枪才是她致命的原因，没有那两枪，哪怕她身患绝症，也还有时间来享受生命最后的美好，结果她骗了我，她就是个骗子，老是骗我，欺负我，我到野战部队就是被她骗去的。”

    小七说着，又回忆起碗姐骗他欺负他的往事，嘴角露出了笑意，笑着笑着又开始流眼泪，最后用被子捂住脑袋，肩膀剧烈地耸动。

    看着躲在被子里压抑自己嚎哭的大男孩，林夕的心都跟着抽搐，跟着泪流满面，下了床，走到沙发边，把他的头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哭着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问这些的。”

    很久以后，哭泣渐渐停止，小七有一种久违的轻松，被林夕抱在怀里，竟然渐渐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