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又一次响了。

    江辰不耐烦啧了一声。

    叶柔把他推回屋子，让他穿衣服。

    她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很多天没有见过的张兰。

    她挺着大肚子，胳膊上也挎着一个装满蘑菇的竹筐，见到开门的是叶柔，笑了：“小柔。”

    叶柔挡在门口：“你来干什么？”

    张兰拍拍竹筐：“昨晚下雨，我去山上摘了些蘑菇，给你送点。”

    她说完试图穿过叶柔看看院内情况。

    叶柔挡住她的目光，伸手：“谢谢，给我吧。”

    张兰尴尬一笑：“你这孩子，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叶柔目光很淡看着张兰，没有说话。

    张兰只觉得面前的叶柔很陌生。

    她确实变美了，变得很美，和记忆中的那个贱女人也越来越像了，张兰微微一笑：“我刚才看见郑秀从你院里出去，她来找你了？”

    叶柔眉眼一动，故作不耐烦道：“这和你没有关系。”

    张兰立刻道：“你不要被郑秀骗了。”

    叶柔讥笑一声：“她是我小姨，怎么会骗我。”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匆匆嫁人吗？因为她在你母亲怀孕期间勾引叶海！”张兰继续道：“她勾引不成被你奶奶发现，郑秀是被你奶奶拿笤帚打出门的。”

    她说完仔细看叶柔神情，但让她失望了，叶柔毫无波动。

    “说完了吗？”叶柔冷声道：“蘑菇我不要了，你走吧。”

    张兰急了：“我说的你没有听清楚吗？”

    ”我听的很清楚。“叶柔冷漠道：“但我还知道的是，小姨嫁的老公是你娘家表弟，之所以会匆匆嫁给他，是因为张春生把我小姨带进了玉米地。”

    “真相不是小姨勾引叶海，而是你想嫁给叶海，觉得我小姨碍眼，找你娘家表弟坏了我小姨的身子！”

    叶柔之所以知道这些，还要感谢在田间地头讨论八卦的婶子。

    “我和叶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别再来烦我。”叶柔说完摔上门。

    张兰没有想到叶柔居然把当年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丫头太聪明，精的有些吓人了。

    她步履匆匆走出没有几步，拐角走出一个人，正是早该离开的郑秀。

    郑秀微微一笑：“这么多年了，你的手段还是这么低劣，当年姐姐不信你，现在小柔也不会信你。”

    张兰见到郑秀，彻底没了笑容。

    叶海父亲是退伍军人，叶家很有家底，她想要嫁给叶海，但是突然冒出一对姐妹花占了叶家，她不甘心，死活不肯嫁人，一心一意等叶海。

    好在郑丽那个贱人命不好，生了孩子就死了。

    她本来以为机会来了，没想到偶然听赵秀兰那个死老太婆说要把郑秀嫁给叶海，这样不用花钱也可以照顾刚出生的叶柔。

    张兰等了这么久，不愿意再等下去，正好同村表弟看上郑秀，她在其中运作一番，事成后带着赵秀兰去捉奸，果然一切如她所料，郑秀被赵秀兰赶出叶家。

    她顺利成了叶海妻子。

    张兰上下扫了一眼郑秀，当年颜色动人的郑秀，瘦的跟个麻秆似的，再没有当年美貌。

    她一挺肚子骄傲道：“你嫁给我表弟这么多年都没有个孩子，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吊死了。”

    这女人一辈子就这两件事：结婚和生孩子。

    张兰自认为比郑秀有福气，嫁了一个好男人，虽然第一胎是女儿，但第二胎就生了耀祖，叶家的第一个男孩。

    没生孩子前赵秀兰那老太婆，变着法子磋磨她，她又是当丫鬟又是当长工，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生了叶耀祖，她立刻就翻身做主人了，她在叶家站稳了脚跟。

    郑秀讥笑：“确实，你多能生，母猪都比不上你。”

    张兰被当面嘲笑，气的抬手就要扇郑秀。

    郑秀攥住张兰手腕，阴郁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弄死你，我去吃枪子也比现在的日子要痛快些，你不要惹我。”

    张兰被吓到了，想到表弟古怪的性格，再看看郑秀，再正常一个人被这么多年折磨也要疯了，没再敢惹她，捂着肚子走了。

    郑秀看着张兰背影，眼中是刻骨恨意，她回头看了眼山脚房子，也抬脚走了。

    ——

    今天家里格外热闹，一早上周婶子、王婆子和很多被叶柔治过的婶子，路过院子都要来敲门送一筐蘑菇。

    很快房檐下晒满了蘑菇。

    叶柔做了菌菇煲，蘑菇下锅焯水，放上姜片驱寒性，蘑菇煮熟后捞出，在锅中倒油，蒜片和姜片炒香，再把蘑菇倒入锅中依次放入调料，香喷喷格外下饭的菌菇煲就好了。

    吃了饭叶柔肚子还是不舒服，但总算没有昨晚那么疼了。

    她见江辰要出门，喊住他：“你和我师父说一声，我今天不去卫生所了。”

    江辰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她闲不住，坐到缝纫机前开始做衣服。

    江辰的衣服她看不顺眼很久了。

    一件比一件脏，她让江辰换件干净的，结果穿了一身不那么脏的出来了。

    她受不了去翻江辰衣柜。

    衣柜一打开，叶柔眼睛都瞪大了，衣服全都团成团，一件比一件脏，一件比一件破，江辰常穿的几件好歹没有窟窿。

    叶柔关上衣柜，不再提让江辰换衣服了。

    她收回思绪，把缝纫机抬出来，找了两块硬挺布料，分别是黑色和白色。

    仿照后世衬衣和休闲裤的样子，她按照江辰尺码做了一身衣服。

    刚开始还有些不熟练，但是上手快了之后，按照打好的样子缝就好了。

    一个半小时一身衣服做好了，她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叠起来收在一边。

    一堆布料里有一个布料格外显眼，深色牛仔蓝布料，不知道江辰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她打开布料比划了一下，有了主意。

    先打了一个牛仔背带裤的样子，剪下来用缝纫机做好后，在两条带子上开口缝上扣子。

    做完后她试穿一下，宽松舒适结实耐磨很不错。

    剩下的一大块布料，她灵机一动按照后世男士阔腿牛仔裤的样子给江辰做了一条。

    做衣服这件事情很有意思的，叶柔来了兴趣，在屋子里闷头做了一下午的衣服。

    她给自己做了两条裤子，一条裙子，三件短袖上衣。

    给江辰做了两条裤子，一件白色长袖衬衣，两件短袖。

    她把做完的衣服放进江辰衣柜。

    刚要去做饭，江辰回来了。

    他从镇上国营饭店打包了饭菜回来，叶柔还没有下过馆子好奇国营饭店的水平。

    一道乌鸡汤，一道山药炖豆腐，最后是红糖煮鸡蛋？

    叶柔看着三道菜发呆。

    江辰把筷子递给她：“吃。”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三道菜都是补气血的，叶柔试探问他：“怎么点了这三道菜？”

    江辰给她盛饭，随口道：“你不是肚子疼吗？周婶说这些对你身体好。”

    叶柔静默片刻，尝了一口乌鸡汤，炖过火头了，但味道不错。

    吃了饭江辰收拾了碗筷，又在厨房磨蹭半天，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个木桶，放在叶柔脚边。

    他抬手去抓叶柔的脚。

    叶柔一惊下意识躲开。

    江辰看她：“躲什么。”

    他大手带着茧，托住她的脚心，很痒，叶柔下意识动了动脚趾。

    冰凉的脚摁在热水里，微微有些烫，叶柔被烫的下意识要收脚，被江辰摁住。

    热意驱散身体里的寒气，叶柔舒服叹口气。

    江辰见她表情舒服，眉眼一动，搬了个马扎，脱了鞋和袜子也踩进了木桶。

    他的脚大，一踩进去热水漫到叶柔小腿。

    叶柔不自在动了动脚，被江辰踩住：“别乱动。”

    她老老实实泡脚。

    水凉了，江辰扔给叶柔一块擦脚布，他踢踏鞋去倒水。

    回来，他脱了鞋就要上炕，叶柔叫住他：“你干什么？”

    江辰一愣：“你肚子不疼了？”

    叶柔摇摇头：“不疼了。”

    江辰丧着脸重新穿上鞋，见叶柔一副要睡的模样，不情愿出去了。

    他回了屋子，皱着眉脱掉身上衣服，力道大了一些，衣服扯烂了。

    妈的，他最后一件不太脏的衣服报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