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婉宁跪在江得海脚边,似是不能忍受他的冷漠,低下头去,此刻她是真的伤心了,没了装出来的可怜。
“江得海,你爱过我吗?”曲婉宁再次抬起头,拽住江得海裤脚。
“哪怕只有一刻。”
江得海居高临下看着她,穿着笔挺的西装,一如曾经的英俊。
“没有,一刻都没有。”
他退后一步,甩开曲婉宁的手。
动作太突然,拽着曲婉宁向前一扑,头上攒的红花掉落。
无声但刺目。
开门声音响起又关上。
红色尖头高跟鞋哒哒走到曲婉宁面前,锋利鞋尖顶着戳上她的额头。
站在面前的女人赵雨燕,江得海的妻子。
赵雨燕低头,曲婉宁抬头,两个人目光碰在一起。
两人沉默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她们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彼此。
但在这之前,她们了解的对方都是江得海眼中的彼此。
此刻没了江得海挡在面前,两个人才惊觉,原来她们是如此相像。
两个女人眉眼同样精致艳丽。
只是曲婉宁习惯性抬起下巴,而赵雨燕更擅长低头,以至于,这些年居然没有人发现二人如此相似。
一个农村走上来的村妇居然和曲家大小姐相像。
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
赵雨燕肯定,她和曲婉宁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
唯一的可能便是,江得海固定的审美,让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愈发相似。
想通这一点后,赵雨燕再看曲婉宁,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曲婉宁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目光的转变,不可置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赵雨燕怜悯的眼神,比江得海的冷酷厌恶,还要让曲婉宁崩溃。
这个眼神,只告诉曲婉宁一个信息。
她彻底输了,输到对手甚至没了和她再战的心思,开始同情她。
“我还没有输,赵雨燕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面对曲婉宁的挑衅,赵雨燕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你已经输了。”赵雨燕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捡起掉在地上的红花,顺手插进曲婉宁的乌发内。
“没了曲家在背后支撑,你什么也不是。你的名声烂透了,我家老江最爱干净,现在的你就是他急切想要洗掉的泥点子。”
赵雨燕轻飘飘道:“你猜他现在在做什么?”
两张相似艳丽的脸,同时转向门口,似是都看到了纠缠了她们半辈子,却没有心肺的英俊男人。
江得海出生在农村,眼界和手段却很高超,这种场合对于他来说是如鱼得水,他畅游在其中,三言两语撇清了和曲婉宁的关系。
心爱的男人,将她当作泥点,拼命甩开澄清,这副画面在曲婉宁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她的头垂下去,不愿去想。
赵雨燕也收回目光,此刻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她能闻到曲婉宁身上刺鼻的玫瑰香气。
二十年来,这股玫瑰香气一直缠在江得海身上,是赵雨燕噩梦的源头。
日积月累的怨气再也克制不住。
赵雨燕一把掐住曲婉宁下巴。
“曲婉宁,没了曲家,你什么也不是,没有一个男人爱你,也不会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娶你,我已经看到了你的以后,无儿无女、孤独终老。”
曲婉宁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连推开赵雨燕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生都在索要爱,男人的爱、父亲的爱、儿子的爱……
但这些爱像是流沙,她攥得越紧,便流失的越快。
这正是她最大的恐惧。
赵雨燕的话像是利剑,穿破钢筋铁骨,正中她唯一的软处。
欣赏够了曲婉宁的狼狈,赵雨燕嫌脏一般松开手,优雅起身,红色旗袍垂下,遮住雪白的大腿。
赵雨燕转身离开,在她拉开门的瞬间。
曲婉宁幽怨声音响起,似是诅咒。
“他不爱我,更不会爱你。”
赵雨燕没有回头,声音平静道:“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但没关系,只要江夫人是我,足够了。”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此后便没了声音。
叶柔听了全程,信息量太大,冲的脑袋疼。
这三个人的关系,加点水可以煮成一锅粥了。
她头疼的把脑袋扎进江辰肩窝。
江辰轻笑,大手顺了顺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叶柔软乎乎撒娇。
“听到我头疼。”
江辰抱住她,听她嘟嘟囔囔的说听来的八卦。
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配合的嗯嗯啊啊。
叶柔不解问道:“曲婉宁和赵雨燕,江得海到底爱谁?”
江辰眼中划过一道冷意。
如雪光冷剑,出鞘一瞬间锋芒毕露。
江得海和江得柱是双胞胎,相比较粗笨愚蠢的江得柱,江得海更聪明更会抢。
他用江得柱的愚笨衬托自己的聪明,轻松获得父母的支持,用家里所有的钱去上学。
进入学校后,他意识到,以后的路,作为农民的父母帮不了他了。
为此,他又为自己找了一个靠山。
借着和校长女儿恋爱,成功入了她父亲的眼,得到更多的机会和支持。
但好景不长,很快校长被批斗,一家人都进了牛棚。
江得海为了不被连累,撇清和校长一家的关系,在李惠芬和赵雨燕两个农村女孩中,挑中了更好控制的赵雨燕,飞快结婚了。
他没有被牵连,反而因为举报校长一家有功,坐稳了位置,顺利毕业进入了研究所。
自此后,赵雨燕是他维持爱家人设的工具,曲婉宁成了助他向上走的梯子。
上一世,曲家没有倒台,江得海借着曲家,顺利离开研究所转身入了仕途,最后甚至成了市长,直到死名声都很好。
爱妻、爱民、爱岗的人设立的非常稳,无人怀疑。
江辰垂眸,面对老婆天真明媚的眼睛,他抬手遮住,才将残酷的事实说出来。
“他谁也不爱,最在乎的是他自己的名声和前途。”
叶柔听明白了。
江得海就像是个蚂蝗,身边人都是他的大血包。
在他眼中,人不是按照性别区分的,而是按照有用、没有用划分的。
叶柔看向江辰,轻声问道:“这样的人,你要怎么报复他?”
江辰抱住叶柔,声音低沉。
“别急,还没有轮到他。”
江辰话音刚落下,叶柔便闻到了血腥味道。
微弱但刺鼻。
叶柔拧眉看向门外,有人受伤了?
她刚要动作,江辰抱住她,“别急,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