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甘甜和白听寒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餐，期间话题不外乎落在叶慕青身上。

    临了买单，席时安示意服务生去找白听寒：“青儿帮你那么大一忙，请弟妹吃饭顿是应该的吧？”

    “应该的。”

    白听寒大方应了，大手一挥拿过账单，一看价格，自然地转头看向谭锦，“姐，借点钱，一万就行。”

    席时安横眉冷对：“欸，不是你，一顿饭钱都没有啊——”

    “难不成你有？”谭锦眼风扫过去。

    席时安都快抱头蹲下了：“我没有……”

    谭锦显然对这场面习以为常，摁住身旁甘甜暗搓搓想要掏卡的手，把自己的卡递出去。

    “小白的钱都拿去做慈善了，你的钱干嘛了？”她冷冷瞥眼席时安。

    席时安缩缩脖子：“老婆，冤枉啊——你就给了我二百零花钱，我最近出门可都是蹭廉肃的。”

    “……”

    白听寒不知何时凑到甘甜身边，压低声音，“走不走？这俩吵起来没完没了，我送你。”

    甘甜看了眼好像要真吵起来的两人，“没事吗？”

    “没事，吵吵二十年了也没散，快走快走。”白听寒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离开包厢。

    叮一声，甘甜接收到新的任务。

    a092:【讥讽白听寒的穷酸。台词：你这么穷吗？（视情况选择性替换。）】

    两个人在饭店的回廊里穿行，身侧的假山正中石缝里泉水如注，水流声很大，能大大增加独立成亭的包厢的私密性。

    “你是做慈善事业的？”

    甘甜不觉得白听寒穷，也不认可穷是该被嘲讽的。想起谭锦的话，好奇问了一嘴。

    白听寒在前方领路，闻言回头看她一眼，“算是，我主要是做第三方信托监管，捐钱只是我的个人爱好。”

    甘甜没太听懂，眉心轻蹙。

    好在白听寒嘴没停，耐心跟她举例解释：“假如你想捐钱，去建一所小学。你工作又很忙，没功夫操太多心，你会怎么办？”

    甘甜思忖两秒，不假思索，“可能会找一家比较权威的机构？捐出这笔钱，备注上写：我想要建一所小学？”

    白听寒轻轻笑一声，甘甜听出来其中没有嘲笑之意，是很善意的笑容。

    “备注很可爱。”

    白听寒评价完，开始科普：

    “大部分个人捐赠者应该都跟你一样，到这一步，捐赠行为就结束了。”

    白听寒提醒她注意台阶，又继续往下说：

    “尤其是匿名捐赠者，她很难知道自己的钱流向哪里，比如最简单的，你怎么知道你的钱具体用于捐赠哪一所小学？

    可能之后，也只有看到乡村教育的消息，会想到自己曾经的这一善举。”

    甘甜没有过大额捐款的经验，但也参与过一些小额捐款，确实都不太清楚钱最后流向哪里。

    白听寒见她听得认真，索性找了个栏杆坐下，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话也一针见血：

    “简单来说，你也不清楚，你的钱是养鼓了谁的口袋，还是真正建成了学校。”

    甘甜心怦怦跳：“有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

    白听寒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当然，你也大概率不会知道，你建成的学校，是跟哪个建筑工程队合作的。

    工人每天的工资多少，合理吗？建筑材料是否合规，有没有安全隐患。

    或是选址是否合适？有生源吗？有老师吗？校舍配备设备齐全吗？”

    他其实没打算讲得这么深，但不知道怎么还是讲了，还忍不住用手戳了戳甘甜的眉心。

    “你都不知道。君子论迹不论心，没错。但你把自己当君子，有人把你当傻子。”

    白听寒指尖根本没用力，还是给甘甜戳出了一个圆滚滚的指痕。

    他错愕地盯着她白净脑门上那个跟口红点上去一样的指痕，讪讪地收回手。

    甘甜也没当一回事，捂着脑门，专注在正事上：“但这些……机构应该都有配备的吧？”

    “当然有。”

    白听寒又瞥眼她的脑门，“也会有自己的监管体系，对内对外，都有。我们按最好的情况来算，没有人中饱私囊。

    但现实是很多学校建成后，成了一个“爱心”空壳，没有学生，没有老师。

    被村民占了变成民房还算是好的情况，至少建成后有人在用，很多就那么荒废了。”

    甘甜听出他语气里的唏嘘，“所以你现在是在帮忙选址？确定各方面合规？”

    “都有，各个流程都参与。

    仅选址上，我们就要调查附近村子的生源的情况。以此来确定是否需要建造宿舍、额外配备免费午餐、衣服。

    支教老师没有那么多，所以我们自己找老师的话，老师从哪里招？老师什么学历，工资谁来出？都要考虑。”

    白听寒不笑的时候嘴角依然是上扬的，桃花眼倒映出假山上的一盏月亮灯，温柔又熠熠生辉。

    “所以，”甘甜垂下眼，她摸清了一些门道，并尝试以此完成任务，“你才会这么穷吗？”

    果然，叮的一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响了。

    白听寒一愣，眼角眉梢布满笑意，毫无不适，坦坦荡荡回应，“对啊。”

    他回头指了指，一挑眉，眼里的光好像流动了一下，“和好了吧？”

    甘甜向他指尖指的方向看去，九曲回肠的回廊处，刚刚还在拉扯的一男一女旁若无人的深吻。

    席时安被谭锦摁在圆柱上，脸上还挂着新鲜出炉的巴掌印。

    甘甜笑了一下，转头对上白听寒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她疑惑挑眉，白听寒回了她一个同样的挑眉。

    “走吧，送你。”

    在车上时，白听寒说：“我每年都要去很多地方，回来跟朋友们吃顿饭，看他俩还在闹，就感觉我真到家了。”

    甘甜眼睛弯起来，笑得可爱，“你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跟我说。”

    白听寒似笑非笑地望向她，语气带着点故意的惊诧，“怎么？你要给我钱？”

    甘甜：“……”

    虽然但是她确实有这个意思，但从白听寒说出来，语气怎么就那么奇怪呢？入耳就像是她这钱要做的不是正经事。

    “我的钱不是很多……”但她愿意拿出来。

    白听寒故作恍然大悟，眼里含着促狭的笑意，“哦——所以你是想偷叶慕青的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