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裴宣嵩山结良缘 凌振岳台试花火
作者:非人哉1566   水浒:换天改道最新章节     
    诗曰:

    四月日清潇,不时叶动摇。

    清明山下意,有客笛声销。

    无远江湖策,双人曲剑逍。

    不知何逊在,怎揽水风腰?

    话说宋江得了郁保四身亡的消息,急忙告假,赶到樊楼,就看到郁保四横尸街头。宋江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哀伤,抱着兄弟痛哭流涕。哭了多时,早有开封府尹带兵赶到,望见宋江在彼,忙来宽慰上下。宋江略收了悲情,才见一旁也有个尸身。宋江与府尹道:“望请务必查找真凶,还我兄弟身死真相。”府尹连忙道是,约定三日查清。于是人将郁保四与这男子尸体一同抬到开封府府衙安置,又教樊楼掌柜、周边行人同往佐证。

    当时开封府府尹等大小官员尽皆惊动。裴宣正是开封府判官,自然知晓,也有心为兄弟查明真相,忙来问过备细。当时宋江教开封府尹查清上下。开封府尹不敢怠慢,上下一力排查。不销三日,府尹上报宋江,只说是:“男子姓李,家住城东。平日嗜赌成性,因前些日输光家底,心情不好。来樊楼大吃大喝,又不付饭菜钱。只因喝的醉了,便与伙计吵嚷,闹得大了,又要跳楼寻死。只是脚下不慎带落青瓦,砸死郁干办。其中并无诡计,纯属意外之举。”又有裴宣说了其中备细。宋江闻言,只是哀叹不已道:“如此意外巧合,真个命中注定?”又叹郁保四道:“想当年大军破田虎时,曾遇窘迫,这兄弟身上又中了两矢。可那面帅字旗,兀是挺挺地捧着,不离俺尺寸。因此救了我等性命,如今偃旗息鼓,却叫兄弟相离。”裴宣忙来安慰道:“生死由命,尽皆在天。哥哥无需过分哀伤,注意玉体。”宋江只得收敛。于是又与樊楼掌柜的道:“跳楼之事,罪不在你,然你楼上砖瓦年久失修,以至于害死人命,就教你回去修缮屋檐,不得有误。”掌柜见不曾大罚,千恩万谢道:“一定。”大喜走了。当下宋江教人好生安葬郁保四,众人祭拜。后来又问过李氏男子可有家人?才知家妻早被这男子卖了抵债,却还有一子在彼。宋江念其子无辜,令府尹好生看待。

    待一切安稳,宋江自在朝中任职。忽一日,宋江下班回来府邸,有小门子迎着说道:“有开封府判官裴宣来访。”宋江闻言叹道:“这兄弟最好礼节,每每远行,必来相辞。怕是近日又有公务差遣,来辞行得。”于是忙教下人置酒备菜,自到客房下寻裴宣。当时裴宣与宋江见礼了。宋江问道:“裴兄弟日理万机,怎有空到俺这里来相见?”裴宣道:“哥哥容禀,府尹差小弟正要去西京走一遭。今日特来辞别。”宋江道:“兄弟礼数不曾差得,每次远走,都来辞别。前日感叹世事无常,今日兄弟公办,以求万事小心。”裴宣道:“不敢有失。”两个寒暄数语,宋江教请裴宣在家中用餐。酒足饭饱,裴宣见宋江面有愁容,就来发问:“哥哥如何愁眉苦脸,难道官运不济?”宋江道:“如今天朗水清,朝廷上下一心,不曾有难。只叹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日月如梭。如今我年过四旬,满头白发。神医又说俺留有心病,因此苦恼。”裴宣闻言,不忧反笑道:“兄长从来高明,如今怎地糊涂?看我天罡地煞,多少挥斥方遒!如今功成正果,如何哀天叹地?只要尽人事、知天命,百年之后,青史留名,正是兄长之愿,我众兄弟之愿!”宋江闻言,道:“如此说的是了。”两个欢谈许久,深夜方散。

    原来裴宣在宋江言语里觉得宋江恐是迷茫,不知到如此这般,是福是祸,他心中只说为兄弟谋一条出路,去邪归正,如今四散分离,时常有后悔之心。裴宣这番言语,自然为宋江定心,不在话下。

    却说裴宣因办公务,要望西京河南府走一遭。当时辞别宋江,拴束包裹。到四更时分起来,洗漱罢,吃了早饭,穿着动身。裴宣戴着白范阳毡笠儿,上穿白缎子衫,系一条梅红纵线绦。下面缠脚絣,衬着多耳麻鞋,怀里揣了重要公文。选两个精明伴当跟着,背了包裹。都出府衙厅前,拜辞了府尹诸官。两个伴当各跨了一口腰刀,裴宣则背了双剑。径出离了东京,取路登程,五里单牌,十里双牌,到彼公办如何,皆是常态,都不在话下。

    只说裴宣公办半月之上,终于已了。正赶回汴梁,行了数程,在路上只见一片祥和,裴宣道:“如此天下太平,不似有人逼上梁山,真乃大幸也。”几个走走停停,不期到了中岳嵩山。正遇着四月初四,清明天气。裴宣望着嵩山巍峨的山势,心中忽生敬畏之感,叹道:“我见诗经有云:‘嵩高维岳,峻极于天。’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只怕山中虎豹猛兽,不妨绕路而行。”于是引着伴当绕道而行。又走过山嘴,忽听得山上传来一阵悠扬笛声。裴宣听了道:“真神仙曲调也。”两个伴当听这笛声空灵婉转,又经裴宣说,心中便有好奇,才道:“不妨去看看是哪个路高人在此?”裴宣也想一见,便带着伴当向笛音传来之处寻去。

    穿过一片密松林,只见林边一棵松树下,有一个白衣秀士席地而坐,横笛吹奏。裴宣上前抱拳行礼,问道:“公子在此吹笛,可是有何缘由?”少年放下笛子,起身还礼,笑道:“我本山中隐士之子,在此修身养性。今日清明节气,自来踏青。看君等行色匆匆,又是佩刀剑之人,可是身负要事?”裴宣说道:“我等官府的人,路过宝地,闻得公子笛音不凡,故而前来。”少年忙来答礼:“既是官爷,小可有理。”裴宣仔细打量这少年,只见他面如冠玉,有女人相,心中暗暗称奇。裴宣道:“公子既为隐士之子,想必学识渊博。敢问高姓大名?”少年道:“小子姓孟,名休。只是略有学识,不敢高就。”裴宣听闻此言,只道:“孟兄谈吐不凡,日后必成大器。小可无礼,只是与孟兄一见如故,愿与兄弟一叙,不知可否?”孟休道:“无有不可。”于是两个席地而坐,谈天说地,论足古今,共赏风景,聚会清明。谈到深处,尽皆欢喜。孟知裴懂剑法,邀之一舞,愿吹笛伴奏。裴便舞剑与孟助兴,只见:

    一个吹笛,如云外天籁之音;一个舞剑,似风中地载之美。剑曲精妙,仿若仙人下凡;人物绝伦,恰可珠联璧合。四面山景随声化,八方林色与剑飞。

    一曲舞罢,一剑收势,二人又来相谈,因此看看天色将晚,孟休道:“日落西山,不可不还山,不可不离别,望裴兄海涵。”裴宣自知礼数,却依旧不舍,只道:“我与兄弟一见如故,笛剑相合,不知可愿义结金兰么?”孟休道:“他日有缘,可再续。兄比我拘谨,我比兄散惯,不必执着于此。”裴宣听说了,只得作罢道:“也好。他日再度相逢,可来与之谈欢。”当下辞别了。一个回山,一个回京,不必絮繁。

    只说裴宣等回京,不知几日,正到汴梁城外西郊。此处有山,因山顶平摊,名唤岳台,乃是皇家圈地。今日岳台却有兵马演武,裴宣近前看时,那认军旗上却是轰天雷凌振的大名。裴宣望了望,与伴当道:“几个兄弟虽都在东京,只是文武有别,俺与凌振也许久不见,不妨拜访一二。”于是引着上山来了。当时凌振正在山上设立将台,见裴宣在彼,就与副将说了,自下台来与裴宣叙话。裴宣打趣,插手道:“凌将军在上,小可见礼。”凌振笑道:“酸书生还要与我见礼,小将不敢不受。”便回礼道:“只恐我犯事了,兄弟做文章传遍东京,岂不坏了名声。”裴宣道:“岂敢?”两个说说笑笑,打趣非常。裴宣道:“不知兄弟在此何干?”凌振道:“之前我常与魏定国一同研究火器,后改良炮石、火葫芦等,助公明哥哥大成。如今魏定国战死,他之遗书尽是取火之道,我有心完成,数月不敢懈怠。如今大功告成,来此专试验如何。”裴宣闻言,要求一观。于是二人同观,就见:

    子母炮、风火炮、连珠炮,漫天飞腾;火葫芦、火烟箱、火冲车,遍地排布。这里炸声如雷,那边风火似龙。天崩地裂,正是轰天雷;石毁山坏,好做神火将。

    演武以毕,裴宣大喜道:“此真乃国之利器也。”两个欢喜一场。凌振也觉:“此番魏兄夙愿已成。”裴宣道:“只因要回去汇报公务,因此不敢逗留,先行告辞。”凌振送别了,裴宣又道:“既如此,我等先回城中,晚些再与将军庆功。”说了便走,入城里去了。

    不说裴宣回京如何,却说凌振送罢裴宣,回到演武场,命士卒好生收拾整理火器。正忙碌多时,看看天色黄昏,就见自己的战马受惊,频频嘶鸣,左右将士把持不住。凌振忙来扯住缰绳,安抚得当。便道:“我这多受训练,平日里连炮火之声都不惧得,今日如何作乱?”话音未落,忽见林中一群飞鸟扑棱棱漫天飞去,如云似雨,遮天蔽日。小校道:“如此古怪,恐有变故。”凌振认理,便道:“见得也是,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去了。”众人收拾备细,下岳台山来。正行间,又有许多走兽乱窜,撞到许多军官。凌振慌忙引兵闪避,心中许多不安,催促兵马快行。不一刻,只觉山摇地动,正是地龙翻身。当时有小卒子喊一声:“地龙翻身!”众士兵大惊,哭爹喊娘、觅子寻爷、四散奔逃。哪里顾得军容?只是一时间,都走得散了。

    原来古时人们把地震唤作地龙翻身。认为地下有龙长眠,驮地于海上。但凡地震,便以为地龙苏醒翻身所致。因此有小卒子大喊,众人都惊。却说凌振见状大喝道:“莫要慌乱,听吾号令!”然众士卒已乱作一团,无人理会于他。凌振无奈,只得拔剑在手,独自镇定心神。此时大地震动愈烈,山石滚落,树木倾颓,飞云翻涌,溪水断流。乱石尘土早把军火掩埋,凌振正要抢救,只听得轰隆乱响。只见一块巨石朝凌振砸来,凌振躲闪不及,被巨石砸断脊梁。左右有随他自梁山一路出生入死的兄弟拼死来救,几人合力推开巨石,救下凌振。凌振虽被救下,但脊梁已断,气息奄奄。兄弟们抬着他往山下赶去,一路崎岖难行,磕磕碰碰终于回了京城。这一场地震,有许多房屋倒塌,万幸,伤亡甚少。

    当时天子早知,又有户部、工部等众臣上表。天子曰:“天灾已至,当免人祸。”于是下旨教太医院等下放,救应受灾臣民。其余诸部,重建楼阁,再造城池,皆调度有方,一力救应灾难。当时更有紫金医官安道全为首几个医士,仁爱无双,亲力亲为,医治百姓,正在御街前搭铺。凌振手下小校得知安道全在彼,特寻来哭诉道:“凌将军被巨石压伤,神医救治则个。”安道全闻言,大惊,忙来救治凌振。

    安道全细细查看凌振伤势,眉头紧皱。他深知凌振脊梁已断,此伤极重,即便他医术高明,也并无十足把握。但仍取出金针,小心翼翼施针以稳住凌振残息。凌振躺在榻上,面色惨白如纸,却强撑精神。谓安道全道:“吾一生征战,未曾惧死,今若就此而去,唯念圣上与公明兄长之恩尚未报尽,更兼魏兄遗愿未了。还望神医助我。”安道全安慰道:“将军莫急,吾定尽力。”当下开药等。是日,凌振伤势好转,安道全道:“虽性命可保,只是以后再不能下床。”凌振千恩万谢,不能言表。后来凌振伤愈,虽不能行动征战,然历二十年之久,着书作文,道有一篇《火攻法》流传于世,宋江等亦愿相助《火攻法》 成书。书成之日,凌振心愿已了,大笑三声,卧榻而死。有诗为证:

    雷动轰天听炮鸣,身残志勇敢挥评。

    专精着作火攻法,后世流传有伟名。

    宋江等闻之,无不感叹,都来祭拜。宋江更亲自手抄一本《火攻法》在凌振墓前烧化。其中细节,不必絮繁。

    再说当时尚有百姓遭难,天子有旨意在,安道全不能不往,因此道别凌振,不敢阻拦,当下安道全自去。正是:医者仁心,天却无情。不知安道全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