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的很快,阮观南果断一起跟了上去。
在医生做检查的时候,她才慢慢反应过来。
阿墨是海神,按理说被车撞一下不可能那么严重。
不,应该说他就不应该被车撞到!
可事情就这么突兀地发生了。
看到他一身狼狈的躺在血泊里,阮观南下意识打了120。
现在反而隐隐担忧医生真的会检查出些什么。
比如,阿墨不是人。
阿墨安静地躺在那里,任由医生上下检查。
感受到阮观南的情绪,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安抚意味。
阮观南这才放心了不少。
亲眼看着人被推进了手术室,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消息。
林耀和林眠前后脚也到了医院。
林眠被吓的不轻,挨着阮观南坐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耀这一路上已经冷静了下来,可细细想来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记得很清楚,刚刚开车过弯的时候他速度并不快,被撞的人怎么可能飞那么远?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短暂的念头,转瞬即逝。
让他更在意的是,阮观南好像对那位受伤的人有些过于上心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林耀眉心紧蹙,抬眸看着她一直注视着手术室的方向,眼睛里全是显而易见的担心和未散的惶恐。
他果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阮观南绝对认识那个人。
想到这里,林耀直接开口问了,
“阮观南,你认识里面的人?”
阮观南睫毛微微颤动,漆黑清亮的眼眸里还带着雾蒙蒙的湿气,声音疲惫沙哑,
“嗯,认识。”
林耀眉头紧锁,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
可如今人还在里面抢救,也不允许他想太多。
看椅子上的两人状态都不太好,尤其是阮观南,裙子上还沾染着干涸的血渍,看起来狼狈又憔悴。
林耀走到近前,低声道:“你们先回家,我在这里守着等情况。”
阮观南果断摇了摇头,纤细的指尖攥紧了腰间的贝壳,垂眸看着裙摆的血迹发呆。
还不等林耀再劝,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
林耀心里一沉,没想到会这么快,以为人救不回来了。
直到看到人还清醒着,他这才松了口气。
阮观南快步走了过去。
虽然知道阿墨不会有事,但结果没出来,难免还会担心。
她仔细打量了几眼头上缠着绷带的人,抬头看向医生,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啊?”
那医生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后无奈道:
“放心吧,除了额头上的伤口比较大,其他地方就是些小擦伤,连骨头都没伤着。”
说完他心里还不由得嘀咕:
出了这么多血竟然没什么事?还真是稀奇了。
别说只是流了些血,就算是命悬一线,阿墨都不可能让他们近身。
更别说在他身上动刀子了。
刚刚进去也不过是掩人耳目。
他侧头专注地注视着满脸担忧的女孩儿,心里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愉悦。
先前目睹她身边围绕着很多玩伴。
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心里还在暗暗猜测,小珍珠会不会已经忘记了他?
等到眼睛里倒映着她狂奔而来的身影,看到她哭的好不可怜的样子。
阿墨欣喜若狂的同时,也生出了更多的贪念。
小珍珠没有忘记他,甚至,她依旧会担心他的安危。
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他不由得想,如果当时飞得再远些,会不会她就直接原谅他了?
不过在看到她眼角一时半会儿散不去的绯红后,阿墨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眼泪的,更不喜欢小珍珠周身萦绕的伤心情绪。
让她难过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为好。
阿墨垂着眼帘反思自己,阮观南还以为他是太累了。
回到病房以后,嘈杂紧绷的心绪陡然平息下来。
原先事发突然顾不上,现在安静下来,阮观南坐在他面前浑身别扭。
阿墨可能也感受到了她的不自在,想要说些什么。
可到了关键时刻,嗓子就跟被沙子堵住了一般,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本该是极为出众的长相被掩盖在了过长的碎发之后。
从阮观南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发丝在高鼻梁投下的阴影,以及那微微紧绷的唇角和下颌线。
阮观南有些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清了清嗓子轻声道:
“你先好好休息,我……”
还没说完,就陡然对上了一双漆黑清亮的双眼。
四目交汇的瞬间,阮观南心跳几乎是猛的跳漏了一拍。
反应过来自己又不争气地对着眼前这张脸发呆,阮观南暗自恼怒。
本能地垂下眼帘躲过了他的目光,小声道:“我去给你缴费。”
然后快速起身,抬步往门口的方向走。
边走边暗自唾弃,太没出息了,太丢人了!
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下床的声音。
她继续走,后面的人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也跟着往外走。
阮观南停下来,身后的人也跟着停下来。
她只好转过身看向他,脸上满是不赞同,
“你现在是伤患,不能随意走动,赶紧回床上躺着休息。”
沉默了片刻之后,阿墨垂头紧盯着她,生怕她又突然消失了一般。
眼神直白,语气认真,“小珍珠,三年前是我不对,我来找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他已经学会了让那群蠢货,优雅地去死。
怕她不相信,他还伸出自己的手,示意她看自己的指甲,
“你看,我把爪子磨平了,你别害怕。”
阿墨也是在看到她腰侧还挂着那串贝壳后,才一鼓作气拦住了她。
小珍珠还带着这串贝壳,是不是说明,她并没有忘记他们的过去?
阮观南眼睛倏地瞪大,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指尖看了又看。
之前没注意,现在看到他那漂亮又锋利的‘美甲’果然没有了,眼神难掩震惊。
“阿墨,你……”
阮观南越听心里越发沉重。
那双向来明媚含笑的眸子里再次氤氲出薄薄的水色,眼泪一颗颗地坠落在他手背上。
阿墨以为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指尖微缩,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似的,让他无所适从。
阿墨眼皮缓缓垂落,片刻后,才低声呼唤她,“小珍珠,对不起……”
阮观南哭的更狠了,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缓了许多。
“阿墨,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你,我恐怕早就被那群鲨鱼撕碎了。”
阮观南眼泪濡湿的眼睫轻颤,缓缓抬起眼帘,对上了他漆黑、沉寂的目光。
“阿墨,是你救了我,我还没良心地躲避你。”
“我真不是故意的……”
阮观南嘴巴一撇,极力不想哭。
“我想向你告别的,可你一直都没有出现。”
“我以为你对我很失望,再也不想让我当你的朋友了……”
阮观南越说越可怜,最后还是没忍住,眼泪溢出眼眶,越发的汹涌。
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几乎被泪水覆盖。
因为哭的实在太惨,一个不注意间,她鼻尖冒出了一个小鼻涕泡。
阮观南哭声一滞,湿红的眼眸里满是震惊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