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听到敬王这么说,一时间也顿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敬王道:“你当我为何要这般对她?”
秦砚道:“因为她是崔行之之女,您跟崔家大郎是好朋友。”
敬王轻笑一声:“要真是好朋友就好了。”
秦砚不解,难道传闻有误?
敬王没有说话,似乎陷入回忆中。
半晌才道:“本王这一生,对不起的人有很多,但最对不起的有三个人,一个就是行之,还有两个是王妃跟我的女儿。”
秦砚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敬王道:“说起崔行之,当年也是名动京城的少年郎。他被封为太子少保那年,也才十八岁,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秦砚想了想道:“那年正好中了举子,于是收拾行囊告别慈母,带着书童入京赶考。”
敬王一笑,夸赞道:“那你也是个神童。”
“不敢……”
敬王继续道:“行之八岁的时候就入宫给太子做伴读,那时候太子也才七岁,我六岁,母妃也是不受宠的,但还是想尽办法求得了父皇的口谕,我也被安排着跟其他哥哥们一起读书。
但本王小时候个子矮小,六岁看着就跟三四岁似的,除了太子哥哥,大哥、二哥,还有五弟他们都经常取笑于我。
哦,太子哥哥虽然行三,但他是嫡出。
太子哥哥要学的东西太多,跟我也无太多情分,所以哪怕知道其他人欺负我,也没时间管,或者他也不想管吧,于是我就经常被哥哥们捉弄。
有一次太傅让我起身回答问题,我贪玩儿根本没听课,不会,是行之悄悄跟我说的。
从那以后,我就粘着他,太傅说话老气横秋,每次说的我都听不懂。
但行之说的就很有趣,我喜欢听他讲课,但行之是太子的伴读,他得陪太子读书。
于是我一改之前的贪玩本性,耐着性子也跟着他们读书,一来二去的,倒是跟太子哥哥的情谊多了一些。
偶尔我被哥哥们打趣玩乐,太子哥哥会出言阻止,一来二去的,他们也就不欺负我了。我跟在他们身后,快活的长大了。”
说到这里,敬王的嘴角露出了十分舒适的微笑。
秦砚看着他,心想敬王应该是又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年岁吧。
敬王叹息一声,“十八岁的崔行之啊,谪仙一般的人物,当时本王十六。”
“十六岁的我已经长高了许多,我长得像我母妃,我母妃当年也是大美人一个,就算老了,那也是老美人。
母妃想尽办法的给我挑选未来的王妃,她也知道我与那皇位无缘,所以也不给我挑那些手握权力的大官之女,只往清流的人家给我物色,她老人家只想我一辈子平安喜乐。”
“最后就选中了王妃,只是那时候的我也算是最是混蛋的时候,天天只顾着玩乐,根本不想娶亲。
外面的日子多潇洒啊,本王还没过够呢,可不想要一个女人来管束我。
当时我打心眼里反感成婚,一听到母妃跟我说这事,我就想发火,一发火我就想找行之喝酒,只有看到行之,我心头的怒火才能降下来。
十八岁的崔行之,太子少保,意气奋发,他集中了所有京中小娘子们幻想中夫婿的所有优点,他是全京城所有贵女们的梦中情郎,所有人都想嫁给他。
那时候我一听到谁谈论这个话题就很生气,一想到行之将来要娶妻就更是郁闷,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所以脾气就越发暴怒,生人勿进。
我开始想法子拉着行之一起出门,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打心眼里的快乐。
今天要给太子哥哥找绝世孤本,明天看中一块好玉但我不懂就拉着行之给我做参谋。
要不就是看中一个庄子,觉得不错,拉着行之先去看看,要是好,找时间拉着太子哥哥一起来,太子哥哥太累了,偶尔也会出门散散心。
行之脾气很好,被我各种叨扰也从不发脾气。
有时候我还会故意跟他说,反正那皇位没有我任何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吃喝玩乐,再给太子哥哥敬献一些我觉得好玩的东西。
毕竟他是未来的皇帝,本王讨好他,不出意外这一辈子都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行之对我这个说法一点不怀疑,后来他太忙,但十次里也总有四五次能被我约出来,给我的感觉他也是愿意跟我一起玩耍的。”
听到这里的秦砚不由点头,确实,只要敬王不参与谋反,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
敬王叹息一声:“可惜偏偏就来了意外。”
秦砚心头一紧,这一段宫廷秘史到如今除了那些参与者外,都没人知道。
而当年的参与者,死的死,疯的疯,当年的那些禁军,也被打散分到了别的军中。
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无迹可寻。
如今朝中剩下的知情人也数不出十个数。
秦砚本以为他要说的是那一段秘史,结果就听敬王道:“有一次本王被人邀请去一家新开的楚馆喝酒,那次喝得比较多,去茅厕再回来的时候走错了房间,无意间看到了两个男人……干那档子事。”
秦砚脑子有点懵,两个男人干那一档子事是哪一档子事?
敬王也不觉得跟一个小辈又是自己的下属说这些事有何不妥,反正他这一辈子浪荡惯了,说话办事从来只依自己的喜好来,至于其他人是何感受,他才懒得管。
不愿意听也得给老子坐下安静听,听完还不能出去乱说。
“一开始我只觉得脑子都炸了,但看着看着,忽然就浑身燥热起来,脑子里不由的把那两人带入成了我跟行之……”
秦砚猛然站了起来,脑袋狠狠地磕在了车厢的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惊得外面驾车的人立刻喊了一声王爷。
敬王掀了掀眼皮白了秦砚一眼,回外面的人:“没事。”
秦砚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他愣愣的站了好几息,这才在敬王嫌弃的眼神中坐下。
敬王:“你好歹也是开封府的通判,不要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句话把秦砚说得满脸通红,那窘迫的样子倒是惹起了敬王的兴趣,他恶劣地问:“怎么?你可别告诉我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个雏儿吧?”
秦砚:“……”
“不否认那就是真的了。”敬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点你比本王强,哎对了,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五还是二十六?
啧啧,这么一把年纪没尝过荤腥,也是难为你了,不过就这一点而言,本王敬佩你,敬你是条汉子。”
秦砚:王爷,我求求你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