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花白的高士廉,他深邃的双眸先是看了一眼对面的杜荷。
随后他又转移目光,在苏定方、席君买、薛仁贵、秦怀道和裴行俭五人身上划过。
他抚须颔首感慨道:“东宫真是人才济济啊!”
“虽然还比不过当年的秦王府,但是只要继续多培养年轻的官吏,以后就能把江山社稷扛起来。”
高士廉作为追随李世民多年的重臣,他亲眼目睹了秦王府的壮大,也知道储君自己培养亲信的重要性。
现在朝中秦王府出来的大臣,不管文臣还是武将,全都在五十岁以上,半数以上的大臣已经年逾六旬。
而东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培养出来薛仁贵、席君买和裴行俭三位人才。
而且被朝廷雪藏了十余年之久的苏定方,被东宫再度挖掘出来,而且他在攻打高句丽的战争中,再一次展露能力。
苏定方在高句丽的表现,甚至比张亮、张俭和常何等人都要优异。
李承乾微笑着说道:“舅公,他们这帮人还年轻,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您老可不能老待在申国公府,有空得多过来东宫,指点一下我们这些年轻人才行。”
虽然高士廉被免去尚书右仆射之职,但是李世民依旧让他以开府仪同三司的身份,代行中书省和门下省的职务。
即高士廉不需要处置具体的国事,但是他能行使中书省和门下省的权利,有权参与重大国事的决策以及官吏举荐。
由此权利的人,还有房玄龄、李靖和萧瑀等人。
高士廉摆了摆手说道:“老夫所掌握的都是老一套,教不了你们这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而且你们做的非常好,就保持现在的样子,以后所能获得的成就,肯定会超过我们这帮老人。”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沉默少言的杜荷身上。
高士廉在杜荷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房玄龄和杜如晦年轻的样子,慧眼识人且能力出众。
甚至在格物和诗词一道,杜荷的天赋更是无与伦比。
只不过杜荷这个人的性子有点浮躁,而且行事更是遵循本心喜好且无所顾忌,没有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沉稳。
听到高士廉谦虚的话,于志宁、张玄素和令狐德棻等一众官吏纷纷出言恭维道。
“申国公您老太谦虚了!”
“申国公涉猎古今,风猷远着,乃是国之柱石!”
“就连陛下都说您忠谋令范,德范宏深,遇物必彰,望重勋贤,您可是我们学习的楷模!”
“下官曾受到您老的提点,一直到现在都受益匪浅。”
他们这些官吏和高士廉相识了二十余年,深知高士廉心术明达且当官无朋党,只会举荐有才学的人到相应的重任。
不像杜荷那种任人唯亲的人,他们这帮铁骨铮铮的大臣,才不屑于跟杜荷同流合污。
所以他们对高士廉拍马屁的时候,都是大说着各种好话。
特别是于志宁能重回中书侍郎,张玄素能升任为吏部侍郎,也有高士廉在背后支持的原因,让他们才尽其用。
杜荷看着于志宁和张玄素几人拍着马屁的行为,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嘲笑。
他们两人到现在都分不清主次,放着李承乾这个太子不恭维,竟然对高士廉这个快要告老还乡的老臣瞎吹捧。
高士廉听到这帮大臣吹捧的话,他并没有坦然接受,而是谦虚地推辞着。
这场持续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的宴席,基本都是围绕李承乾和高士廉两人在聊,而且都是说一些恭维的话。
宴席结束后。
杜荷和裴行俭两人结伴而行,他们都住在东市周边,彼此相距并不算太远。
原本薛仁贵住的地方也跟他们顺道,只不过今晚轮到他去值守玄武门,所以宴席结束后直接回去当值。
裴行俭轻声说道:“杜驸马,家母这些天一直在我耳边唠叨,想见一见您这个大恩人。”
“不知元正过后,您有没有时间登门,我请您到家中吃顿便饭。”
前些天裴行俭回老家接娘亲时,娘亲得知自己在杜荷的支持下,已经升任为从五品上的司封司郎中。
当即拉着他回祖宅祭祀,并把此事告诉族老以及他的亡父。
而且在回来长安的路上,他娘亲也一直跟他唠叨,让他把贵人请来府中做客,好好地感谢贵人。
杜荷想了一下说道:“正月初四吧。”
元正之日,他这个工部尚书还需要参与大朝会和大陈设,陪同李世民接见各个藩属国的使者。
正月初二他需要回莱国公府团聚,而正月初三受崔义玄所邀,去崔府吃宴席。
这还是杜荷为了有充足的时间陪陪妻儿,不得已推掉了很多的邀请。
裴行俭神色激动说道:“多谢多驸马赏脸!”
他激动片刻,随后脸色带着几分扭捏说道。
“杜驸马,我此次从老家回来长安,在族老所托之下,带了两个颇有才学的年轻族人前来长安。”
“他们两人现在虽然还年轻,但是性子沉稳颇有才学,杜驸马您能见见他们吗?”
杜荷听到河东裴氏让裴行俭举荐族人为官,他的脸上并无太大的惊讶之色。
毕竟河东裴氏因为裴寂站错队的原因,导致族中有才学的人被压制,甚至连前尚书左丞裴熙载都被贬为县令。
现在裴行俭出息了,又抱上了东宫和侯君集两条大腿,河东裴氏的族老肯定会蠢蠢欲动。
杜荷轻声询问道:“守约,这两人可有先辈功勋?亦或者参加科举考试中选?”
他可不是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能够利用职权轻而易举地安排相应的人进来。
能够让他花心思举荐的人,肯定不能是寻常的人物,必须是可造之材才行。
到时候杜荷可疏通吏部的关系,亦或者把他们安置到东宫,如此便能让这些人的才能得到发挥。
裴行俭连忙说道:“杜驸马,下官的一个族人名叫裴炎,他去年在科考中以明经及第。”
“今日下官私下询问过考功员外郎于立政,吏部有意授裴炎为濮州司仓参军。”
“另一个族人名叫裴居道,出身我们裴氏东眷房,是原兵部尚书裴熙载的子嗣,可凭门荫入仕。”
杜荷听到这两个陌生的名字,心里并无太大的感觉。
毕竟大唐的英才太多,而且这两人也不是什么脍炙人口的人物,杜荷不认识他们实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