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属地原则,这里是胜利派出所的辖区,是我师父起家的地方,信得过的人很多。但是我只是告诉他今晚这里会抓到一个吸毒的家伙,那个家伙就是殴打我父亲的元凶,希望接警的人快速的秉公处理就好!
果不其然,十几分钟后一辆警车闪着蓝红相间的警灯,飞驰了过来,看起来来人很是有经验,依稀听到,“什么这么香?麻古味啊?起来,站好,我现在怀疑你吸毒,例行搜身........”
看着从何灿身上搜出了小药丸,看着他被拷上了手铐,看着他拼命的辩解那不是他的,但是依旧被带上了警车,我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善良岂止是要锋芒,还得有獠牙.........
看着远处安静了下来,空荡荡的老街鬼影都看不见,却看得见晨曦那抹鱼肚白........
我开着车来到了胜利街派出所,静静的等待着。一直等到了天色大亮,才看到师父从里面走了出来,斑白的银发,水肿的眼睛,他这个年纪,被我这么折腾,让我心生不忍,以后再也不能打扰他了!
但是没有办法,这个畜生还有个很有能量的老爹,不快刀扎乱麻的处理掉,夜长梦多。
师父上来我的车,长叹一口气,“走吧!都搞定了!吸毒,持有毒品全部上内网了。法制科那边也批捕了,天王老子来也翻不了案了........”
现在的执法程序哪怕只是个行政拘留,只要一上网,纠正的权限就在省厅!
省厅就算有人,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搞猫腻!
哪怕是酒驾那样的小事情,一旦上网,找关系都没用就是这个道理。
为什么要麻烦师父出马,就是要把这个家伙盯死!
师父往后靠了靠,“你怎么知道他溜冰的?”
“冰?”我有些懵,“不是麻果嘛?”
“现场搜到的是麻果,体内的血液检测是冰也有.........”
我去!
我特么的还多此一举了,看来他跟王明宇玩得很前卫啊........
“对了!他说他是重度脑震荡患者!不信可以让人送病例来........我已经安排小郭他们一会带他去市立医院体检!我看肯定不是什么脑震荡,我看他好得很.......估计那个病例都是造假的,这个对你父亲的指控很有利........”
“这之前可不能让他跟外界有联系!”
“放心吧!你师父我当了一辈子警察,这点事要是都办不好,那我得混得多差??”
“好吧!谢谢师父了!我送你回去!”
“嗯!刚好你师娘蒸了包子,你也顺便吃个早饭.........”
“好........”
师父揉着太阳穴,“尼采说过一句话,其实人和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深入黑暗的地底........我想告诫你啊,高处的阳光才是王道.........”
高处的阳光,来源于黑暗的养分!快意恩仇如果是阳光,我们的所作所为当然是黑暗!
可这又能证明什么?我是个坏人?他们是好人?
我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做个受了欺凌就要打回去的正常普通人!至于手段,抓住了我就是违法!没有抓住就是礼尚往来!”
师父叹了口气,“你啊.......听说那个叫易青山的悍匪........算了,不说了!师父相信你走不歪的........”
“嗯!”
........
师娘做的包子真的很好吃。我爸出来IcU之后,我妈就去了医院陪护。高院长专门安排的高干病房里,有专门的陪护房。比星级宾馆都不遑多让!
师娘一边上菜一边说,“江游,你一会去医院吧?这两个饭盒,一个是白粥,一个是包子,顺便给你爸妈带去.......”
“嗯,谢谢师娘!”
正说着,兴国从二楼走了下来,看见了我很是兴奋,“四哥,你来了!我刚好说今天去找你说件事呢!”
兴冲冲的朝我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兴高采烈,“你知道嘛,我们跟晨曦签合同了。举水河两岸两条河堤,一百零七座荒山,种树种花,够咱们今年干一年了.......不对,还有往后每一年的维护,够我干一辈子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基本没怎么关注过这件事。虽然剽窃了我的创意,但是我也没打算去要版权费!
举水河真要是像我说的那样美起来,我也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谁还没有个乡土情结呢?
“我给你看看效果图啊,那叫一个美啊!明年的这个时候啊,你们就该是美爆的百里桃花风景区了.......”
“明年?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已经联系了好多的果园,花圃,大批量的成年树直接移栽!有个一年的缓苗,适应,明年那百里桃花缤纷绝对是没问题的!”
“套种了桂花是为秋天准备的!冬天的腊梅!还有花树下的郁金香,一年四季都有花海可看........我跟你说,明年咱们文州绝对要全国扬名........”
我听得不置可否,拿起了桌子上的两个保温桶,就要走。
兴国赶紧拉住我,“四哥四哥,我还没说完呢,鹞子哥说了,这件事你虽然没参与没投资!可是他很清楚没有你的关系,这个好活肯定落不到他手上。他说了之前国宇厂房工程,要钱的事,你肯定有些不舒服。但是呢,这个花海项目,你啥都不用管,给你两成干股,到时候分钱就好了........”
我摇摇头,“不用!我可不要,你们自己赚就好了........”
“那可不行!已经都商量好了,我跟他形成书面文件了!四哥,总而言之,你别管了!我跟鹞子哥是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正说着,安妍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一直看我都不自然,毕竟知道我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她局促的喊了句,“四哥........”
可是一看到她,就由不得我不想起纪姐。
纪姐肯定没有秋盈漂亮!但是我要选,我肯定选纪姐........
我只是略微的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转过身就走了出去........
.........
还没到医院,大师哥打进来电话,“你在哪?”
“快到医院了!”
“易青山被抓了好几天,一直不开口!刚才突然看守所那边打电话来,说是他想见见你!”
我一愣,“见我?不合适吧?”
“他说了几个案子,比如郑州的708大案,厦门的1120大案,魔都的909大案,我们都查了,都是内部网上的悬案排名前十的,甚至部里都已经惊动了,都已经派了一个专案小组,今天下午就到!我们想的是,最好是在部里专案组到来之前,最好让他开口,哪怕是一个大案呢?免得同志们白跑一趟不是??”
我听得不是很仔细。我只是想不明白易青山为什么要见我?他又是心怀什么鬼胎呢?
大师哥还在那边絮叨,“说实话吧,他算是我抓到的。如果他真能交待了,搞不好我也能弄个一等功........人嘛,都是有些小心思的!说不定吧,我也才四十八,说不定这一把就正处了........”
大师哥是个实在人,在我面前也几乎不藏着掖着。他说的是实话。在这个体制内,谁不想进步呢?特别是机会近在眼前的时候。
我很理解,于是我说道,“他确定我去了,就交代嘛?”
“我现在就在去看守所的路上,我现在去见他。确定了我再给你电话!”
“好!”
说话间,我也到了医院,提着两个保温桶到了F栋七楼的VIp病房。
父亲的伤势确实好了很多,已经可以说话了。
母亲的脸上也多了些血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一个成年男人,大概最大的软肋就是父母吧,在没有孩子的前提下,父母哪怕是一皱眉,心里都得咯噔一下!
更何况父亲这个年纪遭受如此摧残,我都不忍心直视。总是会在脑海里浮现无数的画面.......
一开始是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后来是左手牵着我,右手抱着我弟弟,走过田间地头.......
在举水河里手把手的教我们游泳,好不容易吃一次肉,他都是慈祥的看着我们吃,一直等我们吃得不能再吃了,那碗红烧肉吃得精光之后,才把米饭倒进残汤里开吃........
小时候是很穷,穷到缴纳二十块的学费,他都是从贴身的塑料袋里,一块一块的数,一毛一毛的凑.......
他不擅长表达,可是他总是默默的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一切........
孝顺是感恩的衍生,也就我被开除之后的这一年,我才有些感觉我是在报恩,工作的那些年,很多时候过年都只能是匆匆的回去吃顿饭,自己的工资一直都在算计着房贷,什么时候买车,好像从未想过给父母买一件新衣服,给他们钱让他们吃点好的.........
父亲微笑着看我,“老大,昨天你三爷来看我,说是那帮混混被你揍得挺惨.........”
我也笑笑,“嗯!等他们好了,我会再揍他们一顿!”
父亲欣慰的笑笑,“老子这辈子啊,最大的成就,就是养了两个成气的儿子.........”
“江波那,我没跟他说!他也是到新单位不久,我怕他分心!所以,他没有回来.......您别怪他!”
父亲笑笑,“你爸我老了,你是老大,以后啊,咱家你当家!你想得周到些!”
“嗯!爸,我还有点事,您好好养病!”
“好!”
我妈送我到门口,“医生说,你爸可以吃点荤腥了,我想回家把那几只老母亲都杀了炖汤,你爸和秋盈都补补.......”
我摇摇头,“这里的小灶,都是有营养师专门配制的食谱,您啊,就别多费心了!”
“那个,你哪天让秋盈来看看你爸爸,你爸爸昨天还念叨着,上次隔着玻璃,都没跟儿媳妇说上句话呢!”
“嗯........”
答应是答应了。其实我也心里没底。
秋盈这个女怪物,我跟她一路走来的关系,一惊一乍的,我是真的搞不懂我们的关系到底算啥。
哪怕是现在我们的关系看起来很融洽,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是绷着根弦,不知道下一刻她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喜怒无常?又或者智商太高,琢磨不住?
反正很复杂!
可是她真的很美!看到她,就下意识的会下半身思考!
远远没有跟纪姐在一起的轻松,享受!
纪姐呢?现在过得还好吗?
........
我径直去了c栋的三楼,这里是做脑部检查的地方,按照师父给的时间,现在何灿应该是会被带来这里做检查。
看看时间,现在是上午九点十七分,距离凌晨五点左右发生碰撞栽赃仅仅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何灿遭遇的这一切,何家人肯定还不知道。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趁着何家人还不知道有限时间里,把他坐实,盯死!
等何家人知道了一切之后,再想要找关系活动运作,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算何家有能量,持有麻果几十颗的罪名,撑死了就是个轻判。被判刑的直接后果就是何灿肯定会被开除公职。本该有大好的人生,得艰难一些!
他应该庆幸我父亲只是重伤........我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不死都不行.........
我看到了一个警察,是师父的嫡系。我们很熟络,他就站在ct室的门口,朝我笑笑,“你爸没事了吧?”
我也报之以微笑点点头,“脱离危险期了!”
仅此而已。两人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看来我师父什么都告诉他了。人都是有父母的。本来就是一个阵营的,同仇敌忾起来,最容易共情。
很多事,心有灵犀就可以。成年人,心里有数比什么都来实在。
我静静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