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苍白的脸上，缓缓的绽放出了一丝笑容，“败给你，我是有些服气了！”

    我点点头，“谢谢夸奖！”

    他叹了口气，“再给我根烟........”

    我只好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给他又点了一根烟，他似乎很享受香烟的美味一样，“人间是真好啊........活着是真不错啊，.......”

    蝼蚁尚且偷生！

    “当初你逼我的时候，曾经问我，你那个好哥们女警临终前说了什么.......我有如实相告了........所以，你不应该拒绝我，更不能篡改！”

    我不置可否，“你这是在求我吗？我怎么听得像是在诅咒我？毕竟你如实相告的场景，不是很和谐........”

    他慢慢收敛了笑容，我凝视着他，看着他干裂的嘴唇继续说，“如果哪一天有人也问你，我临终前说了什么，你就帮我带句话！就一句话！我做了我该做的，他们也要做他们该做的！”

    我不由得笑了，“我都还没答应你，你就跟我说遗言做什么？”

    “因为你一定会转达的！人生最有意思的就是未知！今天的你不答应，明天的你就不一定了........”

    我果断的摇头，“不会的！我清楚我自己的倔强！我是不会给你带话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话不要说的那么死！比如我要是告诉你你二师哥是杀的........你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我蓦地一惊！心开始狂跳，赶紧追问，“谁？谁杀的？”

    他又抽了一口，诡异的一笑，“想知道吗？那你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我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他轻声的道，“把耳朵贴过来........”

    我犹豫了下，“你特么的不会是想咬我一口吧？”

    他笑笑，“我是小孩子吗？还是说你不想知道你二师哥是谁杀的？”

    我当然想知道我二师哥是被谁杀的？

    但是我还是下意识的先伸手摁住了他的额头，然后才慢慢的俯身，贴了过去.........

    他先是说了四个字........听得我有些迷惑，却分明感觉到他的脑袋一蹦，我的耳朵一湿，明显耳朵就要被咬住........下意识的我赶紧大力按住他的脑袋，然后迅速的跳开，破口大骂，“你大爷的！你特么的还真咬啊.......”

    但是脑海里却分明想着那他之前说的那四个字，他是什么意思？那四个字跟我二师哥被杀有什么关系？完全不相干的四个字，把我给整迷糊了.......

    他却桀桀怪笑，“算你小子跑得快，老子杀不了你，还不能讨点利息了？没药着，真特么的可惜了..........”

    他似乎是想造成一个就是想要咬我的假象。试图是要掩盖他跟我说的那四个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能明说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不想让监听的人听到........为什么不能让监听的人听到呢？

    艹，又是不能想太深.........

    “我在野人山那里建了一所小学！你知道的吗，我做了很多善事的！我不是怕遭报应，因为我是穷苦出身，走上了不归路！所以呢，我真心希望我看到的那些苦难，不要再重演我的故事........题外话啊，在那个小学我的住处，后窗户下面我挖了个洞，洞里有个箱子！箱子里有我这辈子珍藏的所有秘密！你如果想要知道你二师哥是谁杀的，估计得亲自去一趟了！”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大爷的！老子去你的老巢送死啊........”

    他居然大笑起来，笑得都快岔气了，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你好奇的他们是谁？杀死你二师哥的是谁？当年帮助吴克杰逃出文州的是谁？还有我为什么一定要回来？还有我到底杀了多少人？有多少悬案是我犯下的，乃至我另外一个徒弟的把柄等等等只要事关我师徒三人的所有秘密，都在那里！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去的........”

    “放心吧！再好奇，我也不会傻到送肉上砧板........想多了你！”

    他咳嗽个不停，“我是不信因果的！一直以来都不信！因为因果一直没在我身上验证过！没想到当因果来的时候，就要我的命.......”

    他说他的，我听我的！

    “一直以来我杀的都是大奸大恶，所以顺风顺水！唯独杀了一个善良的女警，然后就栽了.........唉！果然人还是要有原则啊........我这么讲逻辑的人，居然不信因果，这真他么的是我的致命伤........”

    “你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应该好好的听我说的所有话........”

    所有话，当然包括那四个字！或者他说句话的意思，强调的就是那四个字。

    那四个字是陷阱吗？

    他却失神的看着我，“羊最怕狼，吃它们的却是人！牛为人辛劳了一辈子，还是成为人的盘中餐！人吃万物，谁问过对错啊？所以啊，你终归要是有吃掉一切的平常心，方能安稳的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忠告？我需要吗？”

    “需要不需要不重要！我就是想说出来而已！让这句话在你脑子里占据个位置，总有一天你会感悟这句话的含金量！最后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谁有资格审判你吗？”

    我果断的摇头，“没有！”

    谁有资格审判我？或者说我为什么要被审判？

    他欣慰的笑笑，“这一点，我们想的一样........我也觉得没有人有资格来审判我........”

    “没有人有资格审判你？你马上就会受到审........”

    我话还没说完，却看见他伸出了舌头，然后诡异的一笑，居然狠狠的咬断了那半截舌头，一次还没咬断，他还在用力，鲜血瞬间有如泉涌一般........

    ........

    这个单独的，特殊的病房开始混乱起来，好多人冲了进来，我就像是个傻子一样没有动弹。

    并没有去救他。我应该可以第一时间去阻止他，可是我没有！因为我是最希望他死的，好告慰陈爱军的在天之灵.......

    好多人看上抢救，在呼喊.，在奔走........

    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呆立在一旁.........我是盼着他死，可是他又死得如此的特殊，竟然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为什么饱受屈辱的时候不死？为什么惨遭折磨的时候不死？明明还可以苟活一段时间.........

    我突然想明白了，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苟活呢？落在谁的手里，不得是各种手段，往死里整呢？无论他的理由多多，可是没有一个警察，面对他这样小孩子都不放过的畜生，会忍得住的........

    法律有一种情况会缺失，就是在人类最朴素的情感面前缺失.......比如某地一个人贩子被当场抓获，被一村人活活打死那个案子，最后就是不了了之........

    他可能就是因为想到了这吧？有的选的时候，现在这么死去，算是有那么点尊严吧.........

    又或者，他受到了某种威胁，又或者他是有把柄在他说的他们，所谓的利益链手里，让他不得不死吧！！

    他被我控制的那段时间，之所以不这么刚烈，大概是以为只要不落在警察手里，那么多少还是残存些希望是吧？

    倒是那只想说给我听的那四个字，倒是耐人寻味，目的是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不想其他人听到，难道说监听的人有内鬼？？？好像是的，二师哥是肯定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一想到这里就让我心头隐隐作痛.......好像是心尖被攫住了一样，看着一大帮冲进来的警察，我更是烦躁不堪的又点了根烟........

    大师哥走了过来，“估计是救不过来了........”

    我接触过这样的死尸，咬舌自尽一般都是口中大量的鲜血倒灌气管，从而导致窒息缺氧而亡........

    对于他的死，我并没有任何波澜，本来他就该死！无论他说的那些事迹，是不是替天行道，在我眼中，他杀了陈爱军，他就必须死........

    我慢慢的踱步出了羁押室，迎面走来了周淮，他静静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就看到了他身后的武大华。

    武大华看我的眼神当然友善不起来，我打他儿子，其实跟打他脸有什么区别？而且还闹得那么大，怎么说他一个副厅长都没搞赢我这个被开除的警察，对他的权威，绝对算是一个莫大的打击!大概无时不刻的他都在想着要收拾我吧？

    这特么的一路走来，得罪了这么多人，这个人才是最危险的！他手中的权利属实令人害怕，毕竟现在一个小小的金所已经让我疲于应付，更何况他武大华........羊防了一辈子的狼，最后吃掉它们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