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是从虚空裂缝处传来的,在灵力加持下直接传遍整个黄泉。
闻言,黄泉里所有的鬼怪蓦然一静,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慑住一般,它们的身影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糟糕,他来了!”
原主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找地方躲起来,生怕被殃及池鱼。
与此同时,芦屋道满肩膀上的硕大乌鸦也开始“呱呱”叫个不停,翅膀胡乱扑腾着,聒噪捣蛋的厉害,那尖锐的翅膀差点把他的脸划伤。
一怒之下,芦屋道满抓住它的腿便把它扔了出去。
“叫什么叫!”
乌鸦在空中扑腾几下,借着这力道直接飞远了,而后它在一处树杈那里落下,不紧不慢的梳理着刚才弄乱的羽毛,红色的小眼睛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好大的气势,真是一番风雨欲来。
裂缝越来越大了,现在已经有足以让半个人钻过去的缺口大小,那声音的主人安倍晴明也渐渐露出半张面孔,狭长的妖冶眼尾处红得发艳,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江川上拥有极佳的视力,自然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凝视着安倍晴明眼尾那异常鲜艳的红色,心中涌起些许惊讶。
“这是晴明吗?”他低声惊讶道,袖子里的手警惕的捏紧。
芦屋道满同样抬起头,目光锁定到那片虚空,眉头皱得死紧,“这股气息......的确是安倍晴明没错,但他的气势怎么变得如此强大?”
他此刻从头到尾都充满了疑惑。
对于安倍晴明,他可以说是相当了解。
只要安倍晴明的实力稍有增强,他就能敏锐地察觉到,并立刻奋起直追。
然而,如今安倍晴明展现出的这般强大气势,却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天才往往只需要一个夜晚便能领悟某种境界,而芦屋道满则需要花费十天甚至半个月的时间去追赶。
这并非简单的加倍努力,而是翻了数倍之多。其他人想要修炼到这种程度,更是望尘莫及。
在这场追逐中,被远远甩在身后的人,始终只有芦屋道满一人。
他被卷的死死的,一丁点的成功就足以让他更加穷追不舍,如同赌徒一样相信自己能超越安倍晴明,可他永远看不到那副场景。
为什么,凭什么努力比不过天分?!
他不甘心,更想要以身证道,可一个普通人类,该怎么才能超越半人半狐的安倍晴明呢?
于是他走上了邪路,捉拿鬼怪炼就成他自己的灵力,对于安倍晴明的嫉妒,也越来越浓烈,否则也不会有天下第二阴阳师的芦屋道满。
可现在的安倍晴明,怎么如此强大?甚至能徒手撕破虚空?
芦屋道满看着现在与他天差地别的安倍晴明,竟是头一回生出一股无力感,那种遥不可及的软弱感都快要让他泄气。
我到底在执着什么?
这样的执着没有任何结果,值吗?
察觉到芦屋道满在自甘颓废,江川上立刻提醒他,冷冽的声音如同一张净神咒一般平息着芦屋道满混乱的思绪。
“你入妄了。”
风中,芦屋道满艰难转头,深深看向江川上。
那一刻,他脑海中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迅速消退,眼中只剩下江川上那冰冷昳丽的面庞。
虚空裂缝处的安倍晴明高高而立,纵览全局的他垂眸看着江川上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视,蓝黑色的瞳仁有深色在不断翻涌,那颜色几乎成了纯黑色。
他刚才说话,江川上都没有搭理他,还跟旁边臭烘烘的男人芦屋道满继续“你侬我侬”,安倍晴明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杀意渐浓。
他手执蝙蝠扇再次往下一挥,身边的裂缝便又扩大一些,他的脚下是奄奄一息的玉藻前,身上仍旧是那身红嫁衣,只有边缘脏了血污。
她失神的望着木质天花板,回忆着刚才的一幕。
按照仪式,新郎官是要到姬君寝殿来接新娘子的,玉藻前老老实实的盖着红盖头等待安倍晴明接亲,结果她刚察觉到面前有人来,就被掌风掀开了盖头,随之而来的便是窒息般的掐脖子。
她恍惚回过神来,就看到安倍晴明面孔冷若冰霜,眼里滔天的杀意向她席卷而来。
安倍晴明掐着她,冷声质问,“川上呢?”
玉藻前气若游丝的说不出话来,直翻白眼,安倍晴明意识到她快要被自己掐死了,松一点力气。
玉藻前靠着这口气缓了过来,干涩开口,“我……不就在这里吗?”
没想到安倍晴明不吃这套,面对与江川上一般无二的脸仍旧下了死手,只一道术法便差点把她打回原型。
“我的川上,只有我最熟悉,你根本不是川上,你到底是谁我不管,重要的是你要说出川上的的下落。”
安倍晴明冷冷说道,杀意依旧浓郁。
玉藻前生生挨了这么一下,便奄奄一息的软倒在他脚边,口中鲜血弥漫。
她不明白这个名叫安倍晴明的阴阳师实力怎么如此强大,明明东瀛里已经没有比她实力更强劲的人了……
安倍晴明继续步步紧逼,手中强大的灵力气息令玉藻前发怵,“说,川上他去了哪里?”
危急关头,玉藻前便拿出江川上昨日给她的救命书信,艰难扔给安倍晴明。
她躺在地上继续平息伤势,还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没想到看完信安倍晴明又是当场发疯,周身灵力席卷而来,胡乱的扫荡周围的一切。
玉藻前不幸又被攻击到,口中的鲜血终于吐到了地上。
她恍惚的睁眼看向安倍晴明,却见他周身灵力不断汇聚,白光耀眼不断,头上的玉簪子都直接粉碎成灰。
他一头青丝垂落无风自动,顷刻间从头顶白到发尾,竟是白了头。
然后便是安倍晴明用蝙蝠扇劈开虚空的一幕,玉藻前直接失去了意识。
安倍晴明右手还紧紧捏着那张书信,上面的小楷字迹工整,笔锋颇有凌冽气势在其中。
那是江川上的字迹。
他垂眸看向那裂缝,眼神无悲无喜,可当目光又落在底下的江川上身上时,又变成痛苦的执念,眼里的占有欲吓人。
川上,他的妻,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