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啊，最最好看了。

    黄濑凉太想，麻木的心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意。

    接着，川上的声音清晰地从笔记本电脑里传出来。

    “编号c001向您汇报情况，我是xx国王牌飞行员川上富江。目前已经到达南太平洋海域之上的万米高空，因遇到雷暴极端天气，任务即将失败。”

    “c001飞行员从无败绩，失败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幸不辱命。”

    说完这句话，川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画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时，他薄唇微张，无声的说出一句唇语。

    那句唇语是:

    黄濑凉太，我爱你。

    “……”

    黄濑凉太终于悲鸣出声。

    眼泪啊，终于如决堤之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掉落，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如同丧失生机的木偶。

    周遭黑暗袭来，一种无尽的空虚和孤独包围他，整个世界也跟着失去色彩。

    世界在崩塌，黑色的泼天海水倒灌着，瞬间淹没这个世界。

    黄濑凉太呆坐着，双眼空洞无神，任由黑水裹挟着向下沉去。

    周遭寂静一片，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海水，全都是黑色的水，侵蚀了所有色彩。

    黄濑凉太也跟着没有了色彩，他四肢垂落，静静的往下坠。

    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川上的唇语，一直到具象化。

    川上在他面前说他爱他。

    可都是假的，黄濑凉太清楚的知道具象化的才是假的。

    川上他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他试图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但那刺痛心灵的悲伤却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刹那，那道虚影再次浮现，栩栩缕动向黄濑凉太伸手。

    “川上……”

    黄濑伸出颤抖的手，就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他周围明明空无一物。

    那道虚影只不过出现那一眼就消失不见，如泡沫的幻影。

    黄濑凉太知道那是错觉。

    他闭上眼，自愿沉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我也爱你。”

    【叮，黄濑凉太爱意值100%】

    ————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黄濑凉太感受着眼皮上方的明亮，缓慢睁开眼睛。

    他依旧躺在地上，漠视着上方湛蓝的天空、可爱的白云。

    脑中是无数记忆翻涌，两个门内的记忆全部在此刻回忆起来。

    包括世界意识的出现和干扰，那个让川上赴死的任务，就是世界意识做的。

    想到这里，黄濑凉撑着手从地上站起来。

    “出来，世界意识，我知道你在这里，给我出来！”

    黄濑凉太怒吼道，环顾四周就看到三道门只剩下白色的门还在那里，红色和金色的门变成碎裂的石块。

    这也是世界意识安排的，目的就是让他忘记川上富江，然后回归自己的人生。

    “呵，呵呵呵……”

    黄濑凉太笑着捂脸，记忆还停留在川上富江死亡前的告白，指缝下的眼眶再次沾染红晕。

    两个世界了，我都没有忘记川上富江，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我一见钟情、最心爱的人、追求两个月的人。

    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在一起了，只差一点……

    在他飞机起飞时，在他遇事时，明明都有预感……

    是心有所属……心有灵犀啊……

    可是……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川上富江，也在他的无能下……死去。

    该死的世界意识，都怪它。

    要不是它，会有种种吗？

    如果以川上富江的死为代价，让我回去，还不如让我先死。

    这样……这样……川上是不是也就没有困扰了……

    黄濑凉太痴痴想道，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石块。

    那就去死好了。

    想罢，他行尸走肉般向那堆石块走去，脚上的绷带仍在，他现实里依旧是个腿伤的废物。

    一直观望的系统连忙钻出来，幻化成世界意识的蓝球模样，地上的碎石块也被它收了起来。

    系统出声阻止，“等等，黄濑凉太，你就这样自暴自弃吗？”

    黄濑凉太缓慢停下来，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思考其他死法吧。

    听到世界意识的声音，他没有抬头，嘶哑着声音，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这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吗？”

    “我死了，皆大欢喜不是更好？你也不用担心我脱离正轨了，反正有我没我都行……”

    “刚好，我可以和川上一起殉情了。”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又觉得殉情这个词语实在是不错。

    生不能同寝，那总能死同穴吧。

    黄濑凉太说着，步伐坚定地朝旁边的白门走去。

    系统真怕他做出什么来，连忙出声解释，它依旧是世界意识那高傲的姿态。

    “你就算死了也没用，反而浪费了川上富江一片苦心，他还活着，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一听到川上没死，黄濑凉登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系统的所在地。

    “你说川上没死？他在哪里？我要见到他！”

    “别急，先听我讲完。他本不该进入黄门，可他为了你自愿进去。你不是听到我们要打赌吗？赌约成立，他进入，赌你不会再爱上他。”

    黄濑凉太冷冷地打断了他，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智早已成熟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17岁少年了。

    “现在看来，我还是爱上了他，你输了，那么接下来呢？”

    系统晃了晃它那圆滚滚的蓝色小身体，显得十分悠闲。

    “对的，你们赢了，我作为世界意识自然愿赌服输，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

    “你的脚伤将会痊愈，这个世界也将会恢复到正常状态，所以你该回去了，去踏入那道白门吧，那才是你的真实世界。”

    黄濑凉太立刻感觉到脚上的伤痛消失了，他急忙问道：“那我的川上呢？”

    “你的川上？不，他不是你的。祂是神明，是大家的，怎能独揽明月？不要太贪心，黄濑凉太。”

    神明吗？

    岛国流传着许多神明的故事与传说，神明拥有与人类不同的力量，只们脱离时间、脱离凡尘、脱离生死。

    也就是说，川上没有死，他没有消失。

    黄濑凉太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才终于振奋起来。

    他带着怒气，执着的看向世界意识，“那我偏要向神而行呢？我就是贪心，你这样搞我有意思吗？故弄玄虚的胆小鬼，有本事出来，我要和你决斗！”

    “哎呀，不要和你打，川上富江已经揍过我一顿了，我是奉命回来找你谈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