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川上身影消失,三日月宗近依旧坐在原地,慢慢等着身体的异样与不适褪去。
他的脑海中,则不可抑制的出现刚才深吻的画面,双唇柔软的触碰和津甜的香息让人回味无穷,也比之前做示范的蜻蜓点水一吻要更让人印象深刻。
否则,他不会一直枯坐在这里思考事情。
新任审神者,真的对他们有太大的吸引了,影响力惊人……
因为他们暗堕的缘故,再加上本丸灵力的枯竭,他们会无比渴望灵力,就跟沙漠里久经干旱的人渴望水源一样,缺之不可。新任审神者就是拥有强大灵力的人,渴望灵力就是渴望新任审神者,这是异曲同工,没有区别。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从始至终都不会、也无法拒绝新任审神者,反而无比希望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能不断加深……包括身体的纠缠,和爱意的横流。
砰砰砰砰……
心脏还在没有规律的剧烈跳动着。
三日月宗近下意识抚唇,依旧能感觉到自己之前是多么渴望与审神者亲密接触,甚至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这种无法忽视、缠绕心尖的感觉,让人悸动不已,但更多的则是恐慌。
因为他沉迷的太快了,而新任审神者却毫不在意,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
他如今这样,就像是被抛弃了一般……
三日月宗近蓝色的眼眸中似有郁色,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了,立刻敛下眉眼,停止自己的思考。
他不想让自己像个怨夫一样陷入纠结的旋涡,他该从容的似个阅历深厚的老爷爷一样,镇定的接受。
这就是审神者所说的宠爱。
他们这群刀剑依旧没有任何能反抗的余地,只能被动的接受撩拨,不在意时弃之如履。
想到这儿,三日月宗近眉头又狠狠皱起,薄唇紧闭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放在一旁的手也在慢慢收紧,然后蜷起。
他静静坐着,飘零的樱花还在徐徐,如雪一样打着旋洒洒落下,一片又一片,凤尾蝶一般砸在三日月宗近的眼睫处,惹得他眸光轻动。
须臾之间,淡淡的苦闷自眉头轻下,却上心头,只余此情,无计可消。
谁能说此情无关风与月呢?
月是三日月,风是随时消散的…他。
——
三日月宗近在想什么江川上是不知道的,他看出三日月状态有点不对,但他不想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也懒得去猜。
无非是纠结罢了。
与其他付丧神不同的是,三日月宗近性格沉静,有着一贯的宠辱不惊和从容,想来,他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不给主人带来困扰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会撒娇讨糖的孩子,也是好孩子。
江川上随意的思论着,转眼之间就看到一个“好孩子”正窝在角落里,是粉头发的宗三左文字。
他有着一张分外艳丽的面庞,刘海凌乱,像鸟的翅膀羽毛一样在额头上翘着,没有任何丑陋,反而格外不羁。
这副容貌,明明该是最自信的模样,他却永远耷拉着脸,满腹心事,一双异色的眼睛在望向人的时候,也充满忧郁。
此刻,他也发现了江川上的到来,歪头看过去。
“啊~是审神者大人呢……来看我这个笼中鸟吗?”
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道,语气却颇为自怜自艾,那双一蓝一绿的眸子也明显空洞。
笼中鸟?
江川上看着他,脑子里重复刚才宗三左文字所说的这三个字,面露一点异色。
他有系统和狐之助在,能清楚知道刀剑付丧神们暗堕前的所有资料,对他们都有个差不多的基础判断,但他没有他们为什么暗堕的原因资料。
缘由嘛,一是江川上懒得调查,他不是过来救赎他们的;二就是不需要。以江川上自己的摧毁性,不把他们再次弄暗堕就不错了。
魔性的吸引力,只会让他们把憎恶转变成扭曲的爱恋占有欲,畸形得使他们暗堕情况更加严重。
所以,还是要提前把他们全部净化掉,他的计划才不会有任何偏差。
江川上挑眉,迅速有了决定。
过会儿,他继续向宗三左文字走近,直到在宗三左文字脸上看到几丝惊怕后才停下脚步,微微垂眸看向他。
“就这么害怕我吗,宗三?”
江川上语气熟稔道,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再次惊扰到他一般。但他脸上却是一副玩味的表情,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不知名的蛊惑意义。
这样的他,永远是好看的,甚至还带着些许莫名的温柔。
宗三左文字略长的睫毛轻颤,有些紧张,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微微错开两人的对视。
接着,他的身体往身后的墙壁小心翼翼挪动几分,直到完全移不动,他才停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掀掀眼皮道,嗓音缓缓而哀伤。
“…没有的事,审神者大人。您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江川上微微偏头,侧目看他这番自以为很小心、不被发现的动作,勾唇戏谑出声。
“弱小……真可怜啊你。宗三左文字,一把天下之刀,竟然会混成这副模样。”
一直垂着脑袋的宗三左文字在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号时,眼眸都有一瞬间睁大,不过很快就被空洞吞没,又恢复了无光。
他轻轻摇头,在保证自己声线不颤抖的情况下否认出声。
“哪还有什么天下之刀,审神者还是不要开玩笑了,我只是个胜利的勋章,没有自由的笼中鸟……”
他哀怨的说完,又埋头自顾自道:“您得以拥有我,是想君临天下吗?但我已经没有勇气了,很抱歉……”
江川上又挑了挑眉,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类悲观、自暴自弃的男人,更喜欢接触一些拥有热情、乐观、活泼开朗的人,因为这是他缺少的。
生活的枯燥当然只有在找到趣味时才会消失。
于是,江川上终于按耐不住脾气,冷声讽他。
“呵,你觉得我需要借助外物才能君临天下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这人最不屑的就是借助外物。”
“……”
宗三左文字沉默着没有说话,同时,他的身体还在江川上冰冷的话语中应激地抖了抖,很是可怜。
看得出来,要不是因为身后墙壁的遮挡,他此刻恐怕就会像只受惊的粉毛兔子一样,迅速找个地方钻进去,以此继续忧郁哀叹自己的人生。
江川上静静瞥了他一眼,毫无意义的嗤笑一声后,直接从他旁边踏过,离开这里。
他现在没必要跟这样一位付丧神浪费时间,感官也不是一时才能改变的。
想要让他们真心臣服自己,还得多努力才行,就比如先把净化提上日程。
如此想到,江川上直接离开了这片区域。
然而,就在江川上转身离开之际,一直垂着脑袋的宗三左文字却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望向江川上刚才离开的方位。
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依旧是得体的浅笑,衬得那妖娆的面容都有几分邪性的瑰丽。
渐渐的,他脸上的笑容扩大,那笑容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彼岸花,透着一种别样的魅惑,也古怪的厉害。
这时,他缓缓抬起手掌,向着空中做出一个抓拢的动作,像是要抓住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随即,他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又轻轻地哀叹出声。
“笼中鸟啊……谁是还不一定呢……”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意义不明道:
“呵呵呵……我开玩笑的。”
他空洞的异色眸子也在此刻幽深如潭,让人捉摸不透这句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