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当然不会同意,笑话,当皇帝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阿嘉轻巧的借力跃下宫墙,无视众护卫瞬间戒备的神色,站定后直接伸展开双臂,
“诸位若是不放心,就把我绑起来吧!你们只要随便派个人过去把话带到就行,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跟陛下说,关于宁国公府的。”
许是见她长得太过软萌可爱,又许是她提到了“宁国公府”这个敏感词,为首护卫看了她一眼,说了句“等着”,便让人过去通传了。
阿嘉铺开手绢垫在地上,坐了下来,神情自若的等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被派去传话的护卫领着御前总管高公公过来,对方仔细端详了下阿嘉的容貌,而后点头:
“的确和燕国公长得极像。”
“陛下这会正好不忙,走吧!”
阿嘉跟着小太监去见皇帝,她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路过的宫女太监皆脚步从容,各处都透着井然有序,即便瞧见高公公领着一个小姑娘往未央宫而去,宫人们也没露出任何诧异的神色。
从这些细枝末节处可以看出,这座皇宫的主人极擅管理下属。
然而她很快就遇到了个不懂规矩的。
又走过一段长长的宫道,经过前朝与后宫的交叉路口时,一穿着锦衣华服的宫女领着人浩浩荡荡迎面走过来。
对方瞧见高公公,赶忙停下脚步,笑着问好:“已这么晚了,不知高公公这是做何?”
高公公甩了甩拂尘,“洒家奉陛下口谕带燕国公府姑娘去见驾。白蕊姑娘怎么不在娘娘身边伺候?”
叫白蕊的宫女冲身后扬了扬下巴,“南部那边进贡了几匹烟霞锦,娘娘甚是喜欢,吩咐尚衣局做了几套夏装。”
说话间,一双眼眸直勾勾的在阿嘉身上来回打量,那目光带着点高高在上的审视,让人极不舒服。
阿嘉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坦然的回视过去。
明明对方只是个小孩子,可对上那双清粼粼的杏眸,却让白蕊不自觉心中一紧,让她有种荒谬的错觉,仿佛面前这孩子比自家性格暴虐的主子还可怕。
两边擦身而过,高公公见阿嘉还转眸盯着人看,笑着解释:“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白蕊姑姑。”
他不无感慨的说:“咱们陛下可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痴情人呢,后宫只皇后娘娘一人!”
阿嘉看着跟在白蕊身后的十几名宫女,手中皆捧着衣物或是首饰匣子,一副招摇过市的架势,不禁暗暗摇头。
独宠吗?她没看出来,她只看出了捧杀!
当今皇后是宁国公府长房嫡女。
严格上来说,宁国公府也算是皇帝谢衡的外祖家。先皇后也出自宁国公府,而她当初带进东宫的藤妾,也就是谢衡的生母,是宁国公府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先皇后把谢衡当做嫡子的挡箭牌踏脚石,宁国公府更是不把这个天家外孙当回事。东宫嫡子偷偷狎妓强占臣妻,楚家一派就会在朝上说都是谢衡教唆的,类似的事不胜枚举。
后来谢衡虽然在夺嫡战中取得了胜利,但朝中分成了好几派,还有几个王叔虎视眈眈,他手中根本没几个得用的人。
这时宁国公跳出来,高傲的说楚家一派可以尽力帮他,条件是必须取楚家女为后。
谢衡同意了。
据说那楚家女貌美不似凡人,皇帝对其一见钟情,拒绝了群臣提出的纳妃请求,专宠她一人。
在楚皇后枕头风的作用下,皇帝更是对宁国公府各种封赏。原本好好的一个书香门第,百年簪缨世家,在皇帝的各种纵容之下,直接被养成了恶霸暴发户!
世人早就对宁国公府怨声载道了!
思绪间,已经到了皇帝所在的未央宫。
御案后,正垂暮批阅奏折的男子闻声抬起头。边界高公公领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走进来。
小姑娘一板一眼的行礼.,“民女燕思嘉参见皇帝!”行礼动作居然意外的很标准。
皇帝意外的扬了下眉,走下御案,弯腰将人扶起来:“起来吧,不必多礼!”
第一次召见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个小姑娘,皇帝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些,吩咐宫人:
“拿个小绣墩过来,再让御膳房多送些糖果点心。”
阿嘉礼貌道谢,落座后,仰头飞快打量了下皇帝的长相。
是个极好看的青年,凤眼薄唇,身形修长挺拔。而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绝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身上,似乎与生俱来的慑人气势。
皇帝端详着她,“你长得和燕凛很像!你满百日的时候,朕还去看过你。”
关于燕家的事,他也听说了一些,对此他只想说,明明燕凛在公事上很有能力,怎么在家事感情上就能糊涂成这样!
妻子缠绵病榻不想着全国各地找好大夫来治,却把责任怪在一个婴儿身上。
更是在妻子死后,差点把亲生女儿给掐死,云若瑶如果在天有灵,都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扇他两巴掌!
想到此,他愈发放缓了声音:“如果有什么难事,可以跟朕说,能帮的朕尽量帮忙。”
看在燕凛守卫过大梁疆土,云若瑶这么些年斩妖除邪既是救人的份上,不过这孩子想重新回去燕家,他也会帮忙说和。
阿嘉抬起头,直视着面前青年帝王,开门见山的说:
“我没有什么难事,燕凛的事我也可以自己解决。这次请见陛下,是想告知您一个消息。”
她这样子太过冷静了,说话条理清晰。皇帝盯着阿嘉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属于孩童的懵懂纯真。
原本刻意柔和的面容沉下来,目光审视的盯着阿嘉:“你是谁?”
面对他这压迫性十足的目光,阿嘉却依旧神色如常,她很诚实的说:“我是燕思嘉,如假包换!”
她随口胡扯道:“陛下应该听夜天师说过,我天生有慧根,之前差点被燕凛掐死,大受打击之下,开了灵窍,心智一下子就成熟了,懂了许多事。”
皇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显然并不信她,不过还是从善如流道问:“哦,那不知燕姑娘大费周章进宫找朕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