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城,三阳楼。
叶玄如约前来,刚到门口,便见方无悔已是早早等候,此时更亲自出来迎接,“道友果然来了,令在下不胜荣幸。”
“来来来,这边请,今日要与道友不醉不归了。”
“方长老客气。”
一刻钟后,叶玄与方无悔已经互通姓名等基本消息,后者说了不少恭贺他踏入空冥境的好话,气氛很是不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当两人都有些微醺时,方无悔总算道明来意,“叶道友,南阳堂的现状,你也都看见了。”
“在下虽分管着赤阳城的大小事情,但还有一位同道,直接掌控南阳山,今后自南阳山出来的修行者,怕是大多要落入那吴涛座下。”
“近日,在下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啊。”
闻言,叶玄瞬间醒酒,却依旧迷迷糊糊的,“方长老的意思是……”
“南阳堂下辖九城,每位长老独掌一城,唯有在这赤阳城,是由在下与吴涛共同管理,明显是左右护法,乃至堂主,对在下不放心啊。”
“在下若不准备一二,今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唯有叶道友,可助在下一臂之力!”
方无悔说话时,眼里有一阵阵晦涩的精光闪过,“叶道友,不瞒你说,在下与那左护法略有不合,若能得那右护法之位,此生无忧了。”
“十年后,左右护法会决出一个生死!”
他似乎是铁了心要拉叶玄加入自己这一方,不等叶玄回答便接着说道,“左右护法之向来有生死大仇,如今右护法颇得堂主青睐,这才相安无事。”
“可十年之后,不说右护法如何,光是我等追随右护法之人,必定会被清算。”
“叶道友是在帮在下,可也在帮道友自己啊……”
方无悔的一番‘真情流露’,让叶玄明白了对方为何如此急切。
修行界,向来是实力为尊。
南阳堂堂主乃炼虚境强者,镇压两个真我境的左右护法,再简单不过了。
左右护法的私人恩怨抛开不说,他们天生就是对立的,且向来都会争斗不休,为自己谋夺各种资源。
只是,叶玄还有一点格外好奇,“方长老,听你之言,右护法明明还有寿元,甚至有进境机会,却为何一定会在十年后退位?”
“因为……堂主创立南阳堂时,便定下规矩——左右护法最多可坐百年,期限一过就在下面的八个长老之中,选出一人接任。”
“是以,南阳堂创立数百年,一直都牢牢把控着赤阳城,更没有出现尸位素餐之辈。”
叶玄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其中缘由,不免对南阳堂很是赞赏。
这种有能力就上的规矩,导致南阳堂上下,都充满了进取心,恨不得爬上左右护法之位,或许就连那堂主宝座,也可以躺一躺。
不过,如此一来,南阳堂内部,对个人势力看得极为重要,甚至一旦触碰他人利益,会遭遇疯狂反扑。
这也是方无悔担心十年后会被左护法清算的缘由。
他本来就是右护法的人,加上自己与右护法,都跟左护法有矛盾,被清算在所难免。
念及至此,叶玄也不想淌这趟浑水,何况这还是十年之后才会爆发的大乱,他不可能等到那时候,“方长老,实不相瞒,在下……在下打算过些日子,就一路向西的。”
“今日多谢方长老盛情款待了。”
闻言,方无悔一阵沉默,眼里的不悦闪烁过去后,叹息着与叶玄碰了一杯,“既如此,那就权当在下不曾说过那些话。”
“叶道友年纪轻轻,就有空冥境修为,今后必定前途无量。”
“还望到时候,叶道友记得在下这一杯薄酒。”
“一定,一定!”
一直到半月,叶玄才回到了府中。
他仔细思索着方无悔今夜说的那些话,虽不能判定其中真假几何,但方无悔此人还算不错,值得交往。
于是,他让蓝月叫来南宫炎,开门见山,“明日,你去本城南阳堂,请南阳堂出手帮你恢复此地营造。”
“如果能见到方无悔,你只需告诉他是我弟子便可。”
“弟子明白。”
南宫炎离开后,叶玄又坐在窗边,抬头凝视着天穹,一颗颗闪烁的星辰似是窃窃私语,时不时躲入黑暗中,羞于见人。
他吩咐南宫炎做这些,是不想等自己离开后,方无悔等南阳堂的人,故意刁难。
虽说经历了家中巨变后,南宫炎成长了不少,但还是个少年,很容易被人欺负,尤其旁边还有个真我境的高家太上长老。
叶玄思索到此处时,心头闪过一阵杀意,“该怎么样……解决那高家太上长老呢?”
……
与此同时,南阳山,靠近山巅的一座洞府里,高家太上长老正与一位年纪相仿的人对弈。
他输了一局后,叹息着开口,“独孤兄,南宫炎此子年纪轻轻,便杀我高家血脉,夺我高家基业,实在是欺人太甚。”
“老夫这心里,实在是气闷啊。”
“高兄,区区小事尔,何足挂齿?”
名为独孤风的同境修行者,淡然笑道,“不过是个孤魂野鬼,你出手将他拿了便是,还需如此顾忌吗?”
“独孤兄有所不知。”
高家太上长老将叶玄被方无悔看中,又与南宫炎关系匪浅一事讲明,神色越发凄苦,“一旦老夫出手,以南阳堂的风格,势必不会罢休。”
“今夜,方无悔与那叶玄,可是在三阳楼相谈甚欢。”
“南宫炎此子背靠大树,不好处理啊。”
闻言,独孤风神色一顿,思索片刻后说道,“吴长老不是掌管着驻山令吗?”
“南宫炎那黄口小儿既然有扎根赤阳城的意思,今后势必会上山修行。”
“高兄,些许身外之物,能舍就舍了吧。”
“万一南宫炎对你高家痛下杀手,高家血脉都难以存续啊。”
高家太上长老正是心忧此事。
他悄然摸了摸怀中一物,犹豫良久,最终因为做出某种决定而浑身放松下来,“多谢独孤兄解惑,老夫明白了。”
“来,下棋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