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他沉默了，似乎找不到继续辩驳的理由。

    第二天，队医陈医生依旧一脸严肃地找到了他。两人站在球馆外的走廊上，窗外阳光明媚，却无法驱散苏盘心中的阴霾。

    “苏盘，检查结果出来了。”陈医生的声音很低，充满了担忧。

    “什么结果？”苏盘努力保持平静，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在意，仿佛害怕答案会彻底击垮他最后的意志。

    “你的膝盖有严重的软骨磨损，关节积液也越来越多。”陈医生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如果不尽快休息治疗，可能会对你以后的生活造成永久性的影响。”

    苏盘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努力咽了咽口水，却依旧说不出话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膝盖状况不乐观，但亲耳听到医生的诊断，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恐慌。仿佛眼前的未来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他曾经那么坚定的篮球梦，如今却在现实的重压下逐渐崩塌。

    “我还能打多久？”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如果继续这样不休息的话，最多……三个月。”陈医生叹了口气，“但是如果现在接受治疗，或许还能恢复一部分。”

    “三个月……”苏盘苦笑了一声，这个数字像一把无情的刀，狠狠刺在他的心口。三个月能做什么？三个月能否改变什么？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下定决心放弃。篮球是他的全部，是他这辈子唯一投入全部热情的事业。

    “谢谢你，陈医生，我会考虑的。”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但当他转身离开时，背影却显得格外沉重。

    那天晚上，苏盘一个人坐在球场中央。他点亮了球馆的所有灯光，仿佛希望借此驱散内心的阴影。他拿起篮球，慢慢地运球，起跳，投篮。每一次投篮，他都用尽全力，好像这样就能把所有的烦恼和痛苦抛之脑后。

    “难道我真的要放弃吗？”他的内心不断自问。但每次得到的答案却依旧是：“不行，我不能停下。”

    球馆的门忽然被推开，刘晨走了进来。“苏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教练说你最近需要多休息。”

    “嗯，我只是想多练练。”苏盘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的软弱，尤其是刘晨——那个一直把他当作榜样的队友。

    刘晨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头：“苏哥，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你的膝盖已经不行了。你为什么不去休息一阵子呢？”

    “我……我没事。”苏盘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手中的篮球，“只是最近状态有点差，我想调整一下。”

    “可是这样下去，你会彻底垮掉的！”刘晨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眼中满是焦急，“苏哥，我们大家都需要你，但我们更不希望你因此毁了自己。”

    苏盘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刘晨，你知道的，我这一辈子只有篮球。如果让我停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刘晨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泛起一丝泪光。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劝说，这个倔强的队长都不会轻易改变决定。或许正是因为苏盘的这份执着，才让他们整个球队在逆境中屡屡创造奇迹。

    夜晚，苏盘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庞和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知道，如果继续下去，自己迟早会彻底垮掉。可他依旧无法让自己停下来，那种对篮球的渴望，早已深深刻在他的骨髓里。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时候他刚刚开始接触篮球，球场上的每一次奔跑、每一个跳跃都让他无比开心。梦中的他无忧无虑，没有伤病，没有压力，只有对篮球的纯粹热爱。

    “如果还能回到那个时候……”他在梦中喃喃自语。但他清楚，这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而是一个背负着球队、队友和自己梦想的成年人。

    第二天，苏盘拖着疲惫的身体依旧出现在训练场上。教练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走上前劝道：“苏盘，你真的该休息了。”

    “教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能坚持。”他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坚定。教练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苏盘的倔强，但也清楚这位队长已经在透支自己的未来。

    苏盘的内心依旧在拉扯。他渴望胜利，渴望站在赛场上为球队拼尽全力。然而，他的身体却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清楚，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他会彻底垮掉，但他不甘心，他想再拼一把，为自己、为队友，也为那些曾经支持他的观众。

    在训练结束后，他再次独自来到球馆。夜幕降临，整个球场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拿起篮球，眼神中透出一抹疯狂。他要用最后的力气，再次证明自己。即便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他也要让这段时间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球一次次地砸向篮板，再次落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汗水模糊了视线，但他依旧不停地投篮、跑动。他的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膝盖的刺痛如同千万根针扎进骨头。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停下来。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他在心中呐喊。

    苏盘的身影在空旷的球馆里显得孤独而执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手中的篮球。他的每一次运球声回荡在球馆中，如同他的心跳声般沉重急促。膝盖的剧痛不断袭来，冷汗沿着额角滑落，他却倔强地继续投篮、起跳、冲刺。

    然而，身体的极限在一次次的强撑中终究会被击溃。最后，他的一次急停转身彻底击穿了膝盖的承受力——苏盘重重摔倒在地，剧痛如潮水般涌上来，他的手掌紧紧按住膝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蜷缩在地板上，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艰难地喘息着。

    “这就是我的极限吗？”他在心中暗暗质问自己，咬紧牙关不让泪水流出。苏盘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示弱，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再也无法回到球场，而他绝不允许这样的命运降临到自己身上。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时，球馆的大门被推开，灯光骤然倾泻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朝他奔来。刘晨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他几乎是冲过来的：“苏哥，你没事吧？”

    苏盘咬紧牙关，硬是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刘晨蹲下身，看着苏盘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头，心里充满了无奈与酸楚。“苏哥，你别再逞强了，我们都知道你的伤有多严重。再这样下去，你可能连正常走路都会成问题。”

    “我说了，没事。”苏盘的声音低沉而倔强。他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同情，这让他感到屈辱和无力。他想要证明，自己还能再拼一次，哪怕仅仅是再一次。

    “可是，你这样下去真的只会毁了自己！”刘晨的声音中带着哽咽，“你以为我们队员看不出来吗？大家都知道你的伤，我们宁愿你好好休养，也不愿意你这么折磨自己。”

    苏盘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刘晨的话没错，但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停下来。那些热烈的掌声、赛场上的欢呼、胜利的喜悦，这一切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倘若离开了篮球，他还能剩下什么？

    “刘晨……”他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如果有一天我不能打球了，我还有什么？”

    这句话宛如一道无形的枷锁，深深地扣在苏盘的心上。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无法放手。他还记得少年时第一次摸到篮球的那种触感，那种心脏跳动与球场呼应的感觉。篮球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刘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未见过苏盘如此无助的一面，那个一直以来无所不能的队长，此刻竟露出了这样的脆弱。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扶起苏盘：“行了，先回去吧，至少休息一晚，好吗？”

    苏盘没有拒绝。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哪怕再坚持一分钟，都会是对自己未来的极大透支。但内心深处，那股不甘和愤怒依旧在翻涌。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船长，明知前方是湍急的暗流，却仍然执意前行，因为他别无选择。

    ——

    那一晚，他没有回宿舍，而是独自去了球馆旁的小公园。秋天的夜晚格外寒冷，他坐在长椅上，抬头望向天空。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星星点缀在无边的夜幕中。他突然觉得自己像这些星星一样，孤独而渺小，被无尽的黑暗包围。

    苏盘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看着母亲的名字。手指在拨号键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想让母亲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