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将手掌伸开,接着从墙角落下的暖阳,注视着它穿过她的指尖落到地上。
这几日,她胃口不好,没怎么吃饭,
手掌细的,仿若是一张皮包着骨头似的。
“你现在质问我,既然用了沈乔的身躯为什么不履行她的责任?可凭什么你们既想我履行,又要逼迫我呢?我现在怕了,不想多事了,叶姑娘明白了吗?沈乔身边的朋友、亲人,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亲人!我只想活着!叶姑娘明白了没有?”
“你能与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么?为何你认定,是我们?”叶仲舒谨慎问起。
她或许担心其中会有什么误会。
姜楠将手一握,回答道:“其一,那丫鬟很奇怪,她知晓我不是沈乔,却一再的挑衅我。其二,她力气很大,却能被我反手推入井底,像是故意。其三,以念提前被人调离。因此综上所述,只有你们符合。”
叶仲舒点了点头,“以念,昨日谁让你去的?”
以念凑到叶仲舒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
只见叶仲舒眉头越蹙越紧,“死的又是谁?”
“小狸。”以念回答。
叶仲舒颤巍巍地后退了一步。
她见姜楠打算离开了,忙绕到她面前,双手作揖,郑重行礼。
“与你无关。”看叶仲舒的模样,想来她不知此事,因此姜楠也不想为难她。
“不,若我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目的相同,那么他们所做的任何事,都与我有关。”叶仲舒深深地欠身。
姜楠久等见她没有做保证,亦或者说帮她和她朋友们说清楚这件事,姜楠便明白了。
叶仲舒正直,心中或许认为朋友们对姜楠的逼迫有失君子。可她也无奈,理解朋友们为何如此逼迫。且她在提醒姜楠,若不顺从,后续还会有更多的事。
由一个看似正直的人如此表现。
这便是一种,精神层面,无形的压迫。
姜楠此刻无语至极,她摇了摇头,从叶仲舒身侧擦身而过。
没办法,可偏偏姜楠的性子最不吃这套,要不然早在几年前就和沈一正说开了,而不似如今这般错过。
……
她离开沈府,直奔目的地。
按照自己的规划,先是盘下距离巨轮岸口很近的海边院子,将这儿当做酒的制造坊和自己谋划毁掉巨轮的基地。
她此刻很想离开这儿,想和商归一起离开,但是总要让她毁了巨轮才行!
姜楠吩咐管年在这儿守着,告诉他晚上这儿除了自己人以外,之后聘请的员工皆不可留宿。
然后她选了一间临海的房间。
房间其实有些潮,但它东边窗口正巧接海,她将这间房改成议事的书房,摆上一张榻子。然后将房间落锁,钥匙留在身边。
她要一点点的把需要的工具收集到这儿,然后每晚试着潜到轮船那儿观察。
姜楠会游泳,也学过潜水。但没有工具,唯实有点危险。
毕竟是海域,所以她得避免涨潮、飓风等一系列危险的时期。
只不过架空世界如同现实世界一般,每个地段的房价不同。
像临海这般带院子的房子,一般都很贵。姜楠几乎是肉痛的,把自己受伤换来的钱银,拿出其中的大部分,用做了房租。
又要没钱了……
现在她忽然有些后悔,以前的自己到底有多离谱,居然认为这个世界的钱不重要?
呵,又是回旋镖!
她拍了拍自己脑门,叹自己以前脑子不好,不把穿越当一回事。
随后她又去到白嫣然府上,一路上,若是从酒坊出发会路过碧水街,这儿是除了沈氏之外的官员、有钱人住的街道。
过了碧水桥,便会看到修葺奢华的各式庭院,而他们的府门外则是会有不少断手断脚、没有舌头的乞丐在这儿乞讨。
他们遇到马车或者行人会纷纷上前,撞死了赔钱,没撞死会被缠上要钱。
一些在一旁府上出来的世家子弟看到这些人会露出嫌弃的表情,他们身边豢养的打手则是推开这些乞丐,亦或者上前无情地殴打他们。只因这些乞丐肮脏的手触及到了他们公子、姑娘的一角衣袍。
而裘苒、关雎、骆湛三位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他们又不同于这些人,他们手里拿着钱银在这儿给乞丐们派发银子,说着:“都有都有,不要着急。”
一路看来,姜楠发现这些乞丐似乎很识相,他们看到垂挂着沈氏玉坠的马车亦或者人,便不会上前。
姜楠心中疑惑,最后还是缓缓放下帘子。
裘苒、关雎、骆湛三人,则是注视着沈氏的马车而过。
骆湛朝着马车后面啐了一声,“呸,这些蠹虫。”
“算了,想想今天晚上我们买什么。”关雎看了一眼四周四肢残缺的乞丐,“我们还要赚钱给他们呢。”
“殿下不是说了,让我们不要去了?”骆湛问起。
“要不再去一次,我在我爹书房里看到一则消息,说是明日盐价会涨,我们要不去囤一些?”裘苒小声的说道。
……
……
当姜楠跟进酒业进度,深夜回来,沈芜抱着被褥,泪眼朦胧的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等了她好久。
姜楠无奈,唯有让她与自己一起睡。
沈芜喜欢睡里面,她说这样有安全感。
她抱着姜楠的手,垂眸看着姜楠微微掀起衣襟一角露出腰侧鸢尾花的纹身,她颤抖着手,轻轻地碰了碰,“阿姊,我错了。”
“嗯?”
“当年,我不该任性,我应该要听你的。”沈芜泣泪,“高咏怀是个坏人,阿姊提醒我了,告诉我不要和他在一起,他可能在利用我,可我不听,偏要与他私奔……还被他纹了这道纹身,后来被他拿出来说。”
姜楠一下又一下温柔抚着沈芜的发丝。
想起当时听素娥说起,当年与沈芜相爱的人是高咏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下头。
三年前,沈芜才十六,如花一样的年纪。
可高咏怀呢,十二年前的魏国鹉洲城,他在酒家门外满口污言秽语给姜楠泼脏水,五年前的赵国欢都他左拥右抱与吴琮仗势欺人。
这样的家伙怎么配得上沈芜呢,怕不是甜言蜜语将她哄骗。
但姜楠不能这般说,唯有劝道:“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阿芜,但是人啊,都是经历过才会长大,不管这场经历好与坏。你想啊,你若这次走出来了,不会再害怕了,你就真的长大了。”
“可我,还是恐惧。”沈芜环住姜楠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肩上,翁声说着。
沈芜奶奶呼呼的,很像一团软软的糍粑。
靠在姜楠身上的时候,她都能嗅到她身上甜甜的气味。
姜楠心下一软,温柔地说道:“恐惧是正常的,因为我也会害怕啊。”
“阿姊也怕那个人?”沈芜轻声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