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

    涂山芙芙立于高天之上，俯视下方所有非人异类。

    明明身形在空中如此显眼，但一般人却根本毫无察觉。

    这是有点本领的修行者都会的经典隐匿法门，被称作障眼法。

    可以做到让肉眼凡胎下意识忽略存在，唯有道行在身的生灵才能看到。

    也就是法眼可见，肉眼不可见。

    这也是为何修行者和妖类在凡俗世界很神秘的原因。

    此时混在人群之中的妖属，鬼物，山精野怪等等异类完全不敢有其他动作。

    来自顶尖强者的注视，给他们带来极其沉重的压迫感。

    一些道行较高，在人间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还能保持镇定，知道此时最好不要乱说话，也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那天上的大佬应该是来办什么事的，等她办完了事就走了。

    而一些道行低下的萌新就没那么强的心理素质了。

    能在人族社会混的，大都是不怎么厉害的贫民草根异类。

    他们在野外的地盘难以生存，争不过那些有血脉有后台的。

    只能幻化人形，混进人族聚集地苟起来，只要不惹事一般不会被路过的修行者斩妖除魔。

    这帮家伙本来就胆小，之前锦衣卫的出现已经快让他们吓破胆了。

    如今面对涂山芙芙的气息压迫，表现更是不堪，脸色苍白，抖得像筛子。

    有些甚至直接晕了过去，周围的百姓还以为发病了，将之送到了附近的医馆。

    河上一艘让读书人流连忘返的花船里，一位面戴薄纱千娇百媚的女子望向天空。

    目光有些惊疑的喃喃自语：“这是……涂山的那位老祖？为何带着镇魔司的令牌？”

    她也是狐狸精，但只是不起眼的小部族，家里不过大狐小狐两三只，比不得涂山这种大氏族。

    曾经狐族聚会的时候，有幸见过涂山芙芙这位有望九尾的天才狐妖。

    所以认出了那天上之人的身份。

    疑惑的是为什么狐妖会与人族皇朝混在一起。

    看那腰间的令牌明晃晃的镇魔司三个大字，她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这大夏新朝莫非和上古禹皇有关？”

    也不怪呼她这么想，因为传说古时夏朝的大禹和涂山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就在花船狐狸精暗自猜测之时，胡四提着一只三条腿的蛤蟆飞到涂山芙芙身边。

    “大表姐，抓到了，这蛤蟆的道行确实不怎么样。”

    他晃了晃手中抖得像癫痫发作的小妖怪说道。

    只见这蛤蟆很是别致，不同于寻常同类那般长得又花又丑。

    浑身如同白色的玉石雕琢而成，晶莹剔透，珠圆玉润。

    身上还带有金丝一般的纹理，背上最为明显，已经凝聚成若隐若现的符文。

    要是不动的话，看起来就是一尊金丝镶玉的金蟾玉雕，在商贾眼中是价值不菲的稀世珍宝。

    胡四摸出一支毛笔，抬手间妙笔生花，眨眼画出一座凉亭，凝为实质与实物无异。

    这是他登天化人之后，进入人文体系所选择的新法道路。

    期待着有一天能做到笔落惊风雨的境界。

    随后将蛤蟆怪扔上去，喝问道：

    “别抖了，叫什么名字，为何与奸商厮混一起狼狈为奸？”

    “干涉人族商政是死罪知不知道！”

    但那蛤蟆怪一直抖个没完，根本停不下来。

    小妖怪如此近距离面对随手可以捏死自己的强者，完全克制不住这种本能的害怕。

    就算两人收敛了所有气息都没有用，该抖还是抖。

    胡四见此，甩出一片墨绿色的干枯叶子。

    顿时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气扑面而来，清凉的气息通过肉身的嗅觉进入了大脑，直冲灵魂深处。

    蛤蟆怪精神大振，恐惧的情绪霎时间被压了下去，感觉脑子前所未有的醒目。

    好像整个蛤蟆都变聪明了，思维逻辑极为清晰，以往想不通的事如今都能明白。

    而他的身体也不再发抖，双爪捧着那墨绿色的叶子凑在鼻子前大口呼吸，眯着眼睛很是迷醉。

    “不抖了吧，那就回答我的问题！”胡四自顾画了一个茶壶，点上火，淡淡说道。

    蛤蟆怪闻言顿时回过神来，恋恋不舍的捧着叶子举过头顶递了回去。

    同时开口道：“两位大王……”

    “不要叫我大王！”大马金刀坐着的涂山芙芙柳眉一竖，打断道。

    蛤蟆怪愣了一下，醒目的脑袋转了转，称呼女人为大王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于是改口道：“好的女王大人！”

    还没等涂山芙芙反对这个称呼，蛤蟆怪继续说：

    “小妖没有名字，您叫俺小蛤蟆就行了。”

    胡四没有收回那幽冥薄荷的叶子，盯着他：“为何与那奸商狼狈为奸？”

    听到这话，蛤蟆怪顿时又颤抖了一下，张口大呼：“冤枉啊大王，那宝库比较安静，俺只是在里面睡觉。”

    “对那商贾的供奉分毫未取，也不曾回应他们所求，这狼狈为奸从何说起！”

    对于蛤蟆怪这撇清关系的说辞，胡四笑了笑：“没给那奸商办事我是信的！”

    “大王明察！”蛤蟆怪心中一松，拍了个马屁。

    “不过分毫未取……不见得吧！”胡四意有所指的淡笑道。

    这话一出又让蛤蟆怪紧张起来，目光闪烁，言语有些磕磕巴巴：

    “大……大王，俺真的未取一分一毫，那宝库里的财宝都可以在账目上查到……”

    胡四一摆手，打断道：“据说金蟾拥有三项神通，一是寻觅金银，二是口吐财宝，三是吞纳财气修行。”

    说到这，他盯着蛤蟆怪，眸光逼人：“那么你呢，作为金蟾后裔会何种神通？”

    在胡四的死亡凝视下，蛤蟆怪顿时泄了气，知道自己的血脉底细早被看穿了。

    随后大嘴一张，吐出了一个金元宝。

    小小一个还没荔枝大，却散发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奇特气息。

    胡四从其中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诱惑，就连涂山芙芙被吸引了一瞬间。

    她捏起金元宝，放在眼前仔细观看：“这便是财气吗，确实神异不凡。”

    财气其实也算是香火之力的一种支流。

    不过不同于对神明的信仰供奉，财气是在商贸交易活动之中产生的。

    据说天庭的财神就有相关的权柄。

    这种力量比之香火还要飘渺，难以捉摸，人间只有极其少数的生灵涉足此道，金蟾就是其中之一。

    这枚金元宝是蛤蟆怪吸纳财气所凝结的宝物。

    拿在手里并不能聚宝，也不能财源广进。

    这玩意是最大的用处是送给鬼。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拿着这金元宝可以与阴司进行交易。

    未寿尽的横死之辈可以重新回到人间，哪怕尸体烧成灰烬了，阴司拿了这金元宝也会给你解决。

    而寿尽的，亦能换取一些寿元，在人间继续逍遥自在，或是在阴司买个差事。

    所以这玩意也被称之为买命钱。

    人间祭奠先人烧的纸钱就起源于此，不过九成九都是没什么用的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