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本宫怀的是双生子。”她低声说道：“在西域宫中有训，若怀有双生子，都是女儿，也就罢了，一儿一女也无所谓，若是两个儿子，就要将后出世的那个杀死，否则日后，这西域江山必会颠覆，因此，本宫一直惴惴不安，可巧那时文贵妃也怀有身孕，本宫与她自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我们二人怀孕时间接近，若无意外，生产的时间也差不太多，伺候她的太医说她那一胎怀的是女儿，因此本宫便与她约定，若本宫这一胎都是儿子，便偷偷与她的女儿交换，本宫就可以保全两个孩子，虽有祖训，但是本宫是母亲，怎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活生生溺亡？再者，本宫从来不信巫师的妖言，不过是骗那些愚昧无知之人的浑话罢了。”

    她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即便不是同一日生产，在外面寻一个女娃娃也不是难事，只要等她的女儿出生以后，再换回来就是了，说来也巧，我们二人竟是同一日生产，本宫生的是两个儿子，她生的是一个女儿，本宫所生的孩子，模样还不一样，本宫命嬷嬷将那两个孩子调换，那时两宫产子，本就混乱，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再者，那时本宫已是皇后，万人之上，自然没有人会去触本宫的霉头，就这样，两个孩子都一天天长大，文贵妃每日都会带着他来给本宫请安，我看着他是越来越喜欢，话又说回来，哪个母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但处于他的安危着想，本宫便想着将这件事带进棺材里，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文贵妃的女儿，竟然不是皇上亲生，是她与雍王的孩子，本宫也是无意之间发现的，这等丑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抄家灭族都是轻的，养在她身边的本宫的儿子，以后该如何自处？公主又该怎么办？”

    听到她这么说，裳若依心中明了。

    想来，这个文贵妃，是为了保全家族的荣耀，在事情发酵之前，便自戕了，只要她死了，后面的事，再由皇后压下，便不会再传扬出去。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般。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城王此时已经愣在原地，怎么可能？

    “你若是不信，便去问问你那舅父，他虽年事已高，却还没有老糊涂，你一问便知。”

    城王双目赤红，喃喃道：“您说的都是真的？”

    “你以为本宫是什么人？若你不是本宫亲生，就凭你刚刚在这宁寿宫说的一番话，本宫就应该直接命人将你拖出去！”

    城王闻言，直接跪在地上：“母后。”

    太后站起身，身体还有些虚弱，踉踉跄跄地走到他跟前，将他扶起来：“快起来。”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听到这母后二字了。

    难怪太后对自己的态度这般与众不同，竟是这个缘故。

    “是哀家的错，当初若是没有做那个决定，我们母子也不至于分离···”

    不等太后说完，就听裳若依笑道：“若没有做那个决定，想来就不是分离这么简单，怕是要天人永隔了。”

    太后闻言，破涕为笑，点了点裳若依的小脑袋：“你这个孩子，惯会插科打诨。”

    “如此说来，您便是我的亲祖母了。”

    太后点了点头：“是啊！你母妃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如今回到你父王身边，也算是圆满了，这些年，哀家看着你父王因着你们母女二人每每伤神，心疼不已。”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定王世子妃的？”

    “皇上得到消息的时候，哀家就知道了。”

    裳若依眉头微挑，皇上身边，有太后的人。

    见她的神色，太后笑了笑：“你这个鬼精灵，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什么。”裳若依目光微闪：“您有咳症，我给您瞧瞧吧！”

    “好。”

    裳若依给她号脉后，沉声说道：“您这咳症是从肺部来的，早些年可是患过痨病？”

    太后点点头：“先帝还在时，宫中爆发过一场疫病，哀家染病后便咳嗽不止，后来太医说是痨病，治了整整一个冬日，才得以缓解，哀家还以为要病死了。”

    “这咳症倒不是要命的，您之所以时常觉得不适，是因为体内有毒。”

    什么？

    “中毒？”

    太后眉头紧皱：“什么毒？”

    “是一种慢性毒药。”她用针在她指尖取了些血，滴入药粉之中，那药粉瞬间变成蓝色，散发出一种极淡的香气，裳若依低声说道：“这毒是从紫荆花中提取出来的，这种花的荚果和种子都有毒，尤其是种子，毒性极强，一般民间都用这种花的种子做药，去除虫害，若是给人下毒，只需极少的用量，每日掺杂在饮食之中，就可短时间内取人性命，若是用作其他方式，缓缓渗入身体之中，就像是慢性毒药一般，身体逐渐衰竭，长则三五年，短则一两年，也会一命呜呼。”

    她看了看太后：“眼下身体虽有毒素，但是好在中毒不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听她这样说，众人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还好，还来得及。

    裳若依拿出几个瓷瓶：“这里是解毒丸，这种慢性毒素，只需吃上两丸即可。”

    太后闻言，丝毫没有犹豫，拿出两颗药丸直接吞入腹中。

    刚吃下没有多久，只觉得喉咙处涌上一股腥甜，只见一口黑血涌出，夹杂着腥臭的气息。

    黑血吐了出去，太后只觉得身体瞬间轻松起来，就连呼吸都比之前顺畅了许多。

    王嬷嬷原本有些着急，还想说上几句，就见太后面色红润起来，不禁惊喜地说：“娘娘，您可是觉得舒服了？”

    太后点点头，看着裳若依：“你这个丫头，还说自己医术不精，哀家这个毛病，多少御医瞧了都只说是旧疾，没有一人诊出中毒，偏生被你看出来了。”

    裳若依笑了笑，旋即说道：“依照您身体的毒素来看，这毒不像是吃进去的，想来用别的法子，寻常的办法自是诊不出来的，等能被发现的时候，已是药石无医的地步了。”若不是她有空间，加上前世所学，这样隐蔽的毒，她也很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