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忠义不明白地说:“你金牌令箭不是用来压制我的么?”
刘梦棣又白了史忠义一眼说道:“一道太后病危的中旨就能把你诓进宫中拿下了,用得着这东西么?”
“那这道金牌令箭……”
“父皇没想着拿下你,卫戍军里又全都听你的,可见这金牌令箭就不是让太子用来控制卫戍军的呀!”
史忠义不解地问道:“那是用在哪?”
刘梦棣反问道:“你觉得还能用在哪里呀?”
史忠义想了想说道:“是……是让我带兵进长安城平了那洛王之乱?”
“要不然呢?你不去将洛王绳之以法你怎么洗清掉你的嫌疑?”
“可洛王怎么办?他毕竟是我的亲侄子呀?皇上那里又会……小六子,你老实说,这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刘梦棣说:“父皇让二哥把锦盒带给我时是什么也没说,这说明父皇十分犹豫。他若是与太子明说了要拿下你,可你实际上又不想反,到时候真拿了你父皇又如何对你下得去手?别以为朝里的百官都是摆设,那些清流真能逼着父皇把你给杀了。可要是不拿下你,万一你跟着洛王一起反了,那长安城可就热闹了,你说父皇他能乱说话么?”
“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呀?”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让我过来见机行事。你若无意与洛王合谋,便让太子带着你去把洛王给平定了。若是你有意与洛王一同谋反,那便用这道金牌令箭将你给拿下。不过这种可能很小,因为卫戍军里全是你的人,即使有金牌令箭怕是也指挥不动他们,如此一来我与太子皆得死在你在里,所以……”
史忠义言道:“所以皇上更偏信于我不会反?”
“不只是父皇,我自己都不相信你会反!”
刘梦棣的话没让史忠义安心反倒是让史忠义犹豫了起来:“万一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呢?他即是疑我,我若真的带着兵马进城,怕是更说不清了吧?”
“所以我把太子带来了呀!”
“什么?”
“你……”刘梦棣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可别说是我教你的!”
“不会不会,你说来就是了!”
“你让太子拿着金牌令箭,自己不要拿,跟着太子一起进城去平乱。若是贾子虚关了城门不让你进去,你就让太子用金牌令箭叫开城门而入。此时千万不能乱走,要一路直扑洛王王府。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一口咬定是太子拿着金牌令箭命令你一同去平乱,而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史忠义想了想说道:“你是说……取信皇上,让他觉得我是听宣听调的,且无心与洛王同反,还会帮着平乱?”
“如此,父皇对你的嫌疑也就洗清了,甚至你还会多一个勤王平乱之功呢!”
史忠义深吸了口气,点着头说道:“还是小六子你聪明!”
“别夸,千万别夸我!你即不能说是别人教的,更不能说是我教你的!”
“这是为何?”
“什么叫别人教的呀?难不成你原本是不听宣调的么?不!你得让别人知道你做的每一步都是皇上及太子的意思!你要是把我供出来,不仅害了你自己,还会把我给害了呢!你想呀,我用三言两语就能让你调动卫戍军,你说秦相会不会与皇上说,万一我有反心,再三言两语让你调军进城,那我该怎么与父皇去解释?”
“哦哦哦!对对对!全推给太子就是了。”
刘梦棣马上说道:“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史忠义问:“还有什么问题?”
“杨鸿可是要跟着裹乱的!如果你不造反而去平乱,与杨鸿之志不合,会猜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
刘梦棣直言道:“老舅爷,现在轮到你来当我了!要不然像我说服你一样去说服杨鸿与你一起去平乱,保他一个平安,要不然即刻将杨鸿拿下!”
史忠义点了点头说道:“完全明白了,这事就交给我吧,我有把握能让他听命行事!”
“现在安心了?”
“安心许多了!”
刘梦棣此时拿起酒坛问道:“我说舅爷,现在我们爷俩喝点?”
“不喝了,即是明日要进城……”
“你军械军粮都分完了,哪里还有什么要事?且洛王也是明天夜里才举事的,等到明天日上三竿再你领军进发长安也不迟!”
“出征哪里是说去就能去的,还得准备……”史忠义话还没说完便又问道:“这不对吧?太子与我都有活干了,怎么好似一下子没你什么事了?”
“能有我什么事?我就是来你这里蹭吃蹭喝的呀,哈哈哈。”
刘梦棣一边说一边狡黠地看了一眼史忠义。
史忠义一点也不明白刘梦棣的意思,而是说道:“我总觉得你肚子里又在憋什么坏水!”
“行了行了,打发人过来把太子与于常胜抬进帐里睡觉去,省得明天腰酸背痛骑不了马,无法跟你同去平乱!”
“明天你不一起回城呀?”
“我才不裹这个乱呢!但我会先你们一步回到长安城中抱着美人吃酒玩乐!你主羡慕吧你!”
“这么大的功劳你不要?”
刘梦棣此时却是苦笑一声说道:“功劳?哪里有什么功劳……”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反正金牌令箭明日你交还给太子,让他与你一同出发就是了。我再喝点酒也要去睡了。你要是想跟着洛王反呢,夜里剁了我的头去,拿太子做人质该干嘛就干嘛。若是想去平乱呢,就别打扰我睡觉,让我明日早起一个人回城里去。对了,帮太子宽衣之时记得将他那件衣服脱下来给我明日穿走。”
史忠义疑问道:“你穿他衣服做甚?”
刘梦棣叹了一声说:“唉!还能做什么,给他挡灾呗!”
“什么灾?”
“这事与你解释不清。反正……反正有一个人他很厉害,总能算出某件事情父皇的反应,想来我与太子来你这里也逃不过他的眼睛。逼反你不只是洛王及其世子一手策划的,也是那幕后黑手的意思。那幕后黑手见得我与太子进了你的军营还能活着,定能想到你已被我说服了,所以他必然会想尽办法来逼你就范!”
“还有什么幕后黑手?他又能想出什么办法让我就范?”
“不是有一个最为简单也最有效的现成的办法么?”
史忠义想了想,突然吸了口气说道:“刺杀太子!”
“只要二哥死在你的营中,你就真的什么都说不清了,所以太子的衣服得我来穿!”
“不行不行不行!我、我换个人去假冒他即是了,卫戍军的中军大帐这么多人还找不出一个与太子身材相像的人么?用得着你犯这个险?”
“军士再如何那也只是军士,王爷的气度不是他们能摆得出来的!放心吧,我衣服里还衬着软甲呢!”
“哦,合着你还是不放心我呀!还是穿着软甲来的?”
“胡说些什么呀,我这半年来已经被那幕后黑手行刺了不知多少次了,又下毒又暗算是无不用其极,我也是怕了才穿上这软甲的,有你什么事呀?就你这一副老骨头也能伤着我?”
刘梦棣说完拿起酒坛便咕咚咕咚得直接喝了起来。
史忠义白了刘梦棣一眼说道:“老归老,打断你几根骨头还是绰绰有余的,话说回来了小六子,你是不是练过什么内功……你别喝了呀,你给我留点!你自己庄院那么多的酒不喝,非得跑我这里来蹭什么呀,我就剩这一坛了,你要脸不要脸呀?”
“什么叫我蹭你的酒?这本来就是我的酒,是你从我那里拿的!”
“我不是给你打了欠条了么?”
“那欠条我兑得了现么就敢说这话?”
“四万两银子我可已经拍桌面上了!”
“那是给我的么?那是你给父皇的!有我什么好处?羊呢?给我烤只全羊上来!送你这么大的功劳我不能白便宜了你!”
“你一个人吃得下一只羊么?”
“你管不着!讹不着你银子,还讹不到你一只羊吃么?”
刘梦棣与史忠义就这么在卫戍军中喝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从卫戍军营帐里醒来的刘梦棣先是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醉意的脑袋,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才从硬铺上爬了起来。
他摸脖子不是因为睡得不舒服而脖子酸痛,是因为他很庆幸这颗脑袋还在脖子上搁着。
刘梦棣刚一起来,便有个亲卫端着木盆走了过来:“爷您起了?小人是大帅的勤务,大帅让小人过来伺候您起居。”
刘梦棣活动着筋骨问道:“昨天夜里怎么了?吵得我睡不着觉。”
“有三名刺客潜入了军营,好在大帅早有防备,安排了不少哨探。那声音是缉拿那些刺客之时所发出的声响。”
刘梦棣笑道:“这要是军纪不严的军旅听到这等声响怕就得炸营了,果是善于治军的老舅爷呀!刺客抓着了吗?”
“有一名刺客被杨将军当场一槊捅死,另一个原本是活抓了,但谁也没想到那刺客嘴里居然还含着一枚毒丸,当场咬破毒丸死了,看来是死士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