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不认识的两个人,也得以扰乱治安各自鞭挞。
欠条上故意多写个零,要到年才肯还钱,这不叫聪明,这就是不想还钱,在古代会被定性为欺诈,先打二十笞再说!
若是没证据就敢瞎告,什么做梦梦到被人强叉而报案,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因为这在古代任何时候都是要反坐的。
而民告官更是可以不问是非,先打了再说,能挺住才让告。
因为打官司的成本实在是太高,即使有冤情也不好上告,所以大部份人是打不起官司的,这也导致了地主与大地主的猖狂及王朝末路时的崩溃。
没有多少官司可打的情况下,每个兵马司里有两个公堂也就够用了。
公堂里都有一个断案的七品堂官每日都坐在堂上处理一些治安案件。
而公堂后面就是用于官吏休息的后堂。
就在这后堂里,刘梦棣端坐在桌边正拿着一盏热茶喝着。
他呸得一下,将嘴里的茶沫给吐了出去,而后放下茶盏不太高兴地说:“去年清明之时本王不是给你们送过些好茶么?怎么就给本王上这个?一百担呢,你们也不至于喝这么快吧?”
站在刘梦棣身边的一员小吏腆着脸笑道:“不瞒六爷,您是给贾提督送了一百担茶,但贾提督却没分给大伙,而是拉到市面上给卖了。”
“嗯?”
“不是贾提督要贪这银子,您知道的,除非是因公殉职,要不然上面根本就不发抚恤,银款实在是难要呀。我们兵马司差役常年在街面上干活,难免有个磕磕碰碰,被贼人划上两刀都是常事,没点银子备着抚恤真没办法把弟兄们的心给聚拢起来。”
刘梦棣不屑地说:“本王倒是想照顾一下你们直接给银子,本王敢给你们敢要么?也不怕御史台那里直接拿了你们进去?御史台里可都是陇王党,大皇子与我不对付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小吏圆滑地说:“是是是,公差就该廉洁,您的银子我们不能拿,百姓的银子是更不能拿了!”
刘梦棣笑道:“快过年了,一到正月青楼的生意又该忙活起来了,爷我弄了点绢绸想给姑娘们做几身衣裳。料子是不错,但好似不像是什么正经来路,你们查一查吧。”
小吏笑呵呵地说:“罗先生派人来言过此事了,说是要到过完年,等姑娘们的衣赏都做好了,就把那些绸布都给我们……不不不,是稽查私货黑货!只要没人认领我们就充入兵马司衙门的账里……哦,元宵那几天小人一定多派人去您的产业附近巡查,绝不让歹人给您捣乱!”
餐饮娱乐业多多少少都会出点什么事情。
如果没有这些管治安的差役帮着,只要有人一闹生意也就不好使了。
“算了算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你们正经办差就行了。更别去外面说得了爷的好处!弄得别人还以为爷真给你们使了银子呢。”
“看爷您说的。”
小吏正说着话,从后堂过道帘门处走进来一名衙役:“老爷,人带来了。”
小吏连忙说道:“快带进来!”
小吏话一说完,只听得有人在外面大呼小叫起来:“差爷!差爷!能不能与堂官说一声,这银子我加倍还,你能不能先放我出去,我真有急事!”
刘梦棣转过头去,只见得一个小个子被另一名衙役推着就进了后堂。
那小个子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快一天的皮休。
皮休一见到刘梦棣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装腔作势地又嚷嚷了两句就被小吏给喝止了。。
小吏挥了挥手让衙役退下,然后才对皮休说道:“进了兵马司的牢房还真就与银子没关系了,没有保人给你做保,你使再多银子也得充劳役去!”
皮休应道:“我都认罪认罚了,如何还要这般,不是说只要给了银子就不用去做苦役了么?做苦役我也认,能不能放我半天,我办完了急事就回来给你们做工!”
“别胡说!我们这里只认保人,不认银子!”
古代地方衙门里的衙役并不廉洁。
比如抓暗门娼,抓到男的以后会问他要不要公票。
公票即是衙门开具的收据。
若是说要,那就罚那人一点小钱,然后再将人抓进去关几天。
若是说不要,那就罚那人几两银子,然后将人给放了,即不关也不入档,而这些银子就会被那些差役给私分了。
像皮休这样案子其实也一样。
地痞流氓闹事,只要没打伤人,罚点银子打几板子就给放了,若是使点银子甚至都不用挨板子。
商户愿不愿意和解其实无所谓,因为衙门不调解纠纷。
只是大多数时候地痞流氓们没银子可以打点,所以往往都会被打几板子而后被关上那么几天。
一般商户也怕地痞流氓没完没了的来闹,面对那些地痞大多数时候都是给点小钱了事。
那小吏之所以说皮休胡说,并不是他们不收银子,而是因为官面上是不会承认这些事情的。
皮休此时只是看着刘梦棣并不说话,装作不认识。
因为之前刘梦棣曾对皮休说过,若是被人抓住,绝不可相认!
小吏说道:“六爷,人给你带来了,这小子有些不老实,您……”
“你出去吧,我单独问他几句话。”
“这……”小吏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走出了后堂 。
刘梦棣坐在凳子上打量了一下皮休而后说道:“行了,兵马司里的堂官与差役大部份都在街面上见过爷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得有点数。”
刘梦棣这是提醒他,这里多的是耳目,不要乱说话。
皮休机灵得应了一声“是。”
刘梦棣又道:“就问你,你最近缺钱花么?若是缺钱,尽管与我开口也就是了!”
“从认识您开始的第一天小人就不缺银子花了,如何还会再去做那种事情。这、这些都以前的事情了!”
刘梦棣疑问道:“你以前没少做这种事情吧?不是使点银子就出去了么?如何还关着你?”
“我、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反正他们就是铁了心的要让我去做苦役!”
“做苦役?你打伤人了?”
“这……不是我们打的,是酒楼伙计自己摔的。当时是有人雇我们去一家酒楼闹事,要把人家的生意给搅黄了,我在人家店里搅了三天,只是吓一吓来客,并不想打架,我们也就是混口饭吃而已,且这事都过去很久了呀,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刘梦棣又问道:“不是你自己要讹人钱财,而是有人雇佣?刚刚兵马司的吏员可不是这么说的!”
皮休苦着脸说道:“六爷,小人要是真那么说,以后在街面上就别想混了。认下了罪名以后最多关几天,若是有银子孝敬,当天就给放了。我也没想到这次给银子、认罪名也不顶用呀!”
刘梦棣越想便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因为皇帝发现了皮休是刘梦棣的人,并且在重玄门外观察密道入口,那么皮休根本就回不了城。
重玄门外属于禁苑范围,被人杀死在那里并不需要向百姓交待什么。
之前所说的有个人闯营被杀,那也是没处告的。
即是皮休没被人认出来,为何这样的“小事”却能让他出不来呢?
刘梦棣小声问道:“你觉得今日之事与你在大慈恩寺那里故意被人抓到有没有关系?或者,你有没有见到当初在大慈恩寺抓你的人?”
“没有。这两处地方都不是一个兵马司管辖,不太可能有关系。我觉得就只是讹人那件事情。”
刘梦棣宽了一下心又问:“酒楼的东家是谁?”
“一个姓黄的人,叫黄贵。他以前是摆摊卖面的,后来生意做大了便租了个铺面开起了酒肆,再后来不知他从哪里弄了一笔钱,盘了一家快倒的酒楼来,后来就发达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以前认识?”
“认识呀!也是金城坊那一带的人,粥厂边上不是有个肉铺么?那肉铺的老板见天都会去那酒楼里送肉,我以前也见过那黄贵,他好似也没什么背景。”
刘梦棣想了想问道:“雇你去闹事的人是谁?”
“兵部一个姓蒋的大官。”
“谁?”刘梦棣连忙问道:“是不是叫蒋宗宪?”
“不知道叫什么,我没见过他。不过……”
“不过什么?”
“后来兄弟们缺钱用,让人帮着写了一封状纸,让一兄弟装作断手伤残去那找那位蒋侍郎要钱。”
刘梦棣笑着说道:“插柳割肉、碰瓷卖草爷我都见过,你这又是哪门子的生意呀?不是他雇了你去闹事的么,如何还找他要钱?是没给足你们钱怎么着?”
“他让我们去闹事是为了盘下那座酒楼来,我们以举报其敛财无度为借口,跟他说,如果他不给钱,就把这状纸送进御史台里去!这伎俩管用得很,那姓蒋的给了我们一些银子,我们分了以后也没再去讹他。毕竟他是官身,做过了我们也怕遭殃。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却没想到今日又给人告了,他们非得让我去劳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