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笑道:“所以这就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圆通到底想做什么呀?”
“六爷,您这玩笑可就开大了!那圆通在周昭宗还没驾崩的时候就已经在寺中做沙弥了。我朝开国以后,借于周昭宗崇尚仙佛而使国家崩坏之教训,室宗子弟绝少与和尚道士来往。也就皇上年节时会招华山掌教进京,在大明宫中给百姓祈福。说句不好听的,您来大慈恩寺的次数都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的都多呢。豫王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和尚。”
刘梦棣说道:“所以爷我现在有些犯糊涂、想不通嘛!”
“圆通若是要害枯荣禅师绝不可等到现在,在假和尚出现之前即可下手,他更没理由去杀枯荣禅师去。当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您下得去手杀人么?臣刚刚真没与你说谎,房间时就我们三。”
“不是,你说话的口气怎么越来越像爷我了?”
“反正就不可能是他!”
“你这么大反应做甚?拿了他好处了?”
“六爷您别开玩笑了行不?这与您说正经事呢!”
“谁与你开玩笑呀?说起来……那夏采荷的面摊我也吃过,煮的面汤用料与配方却是与大慈恩寺的素面极为相似呀?是一点葱姜蒜都不带放的!”
葱姜蒜别看是植物,由于有特别的辛辣香,在佛教里是被归类为“荤”的。
蒋宗宪连忙说道:“六爷您可别往外说!”
刘梦棣问道:“真是在大慈恩寺里学的呀?不会是圆通教的吧?呵,原来是受人恩惠了呀,难怪会帮他开脱!”
蒋宗宪无奈地说:“今日出了这等事情,大慈恩寺必然还要加派人手的。您若是真怀疑圆通,臣与您担保,您只要到证据,臣就能马上在大慈恩寺里将他抓住!”
蒋宗宪的意思是他会时刻盯着圆通。
刘梦棣看了那枯荣禅师的尸体一眼,心中念道:“枯荣?夏无踪?”
蒋过宪见得刘梦棣嘴巴一张一开,轻声问道:“六爷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刘梦棣应了一声,又问道,“父皇没事让白叔达来找枯荣禅师做甚?”
蒋宗宪答道:“程古贤那天夜里在洛王府不是要对皇上不利么?但不知道为何,皇上却没有再加其之罪,还请人好生安葬,对外还说是为求陷入火情的洛王而丧命的。”
“这事你别问哈,犯父皇忌讳!”
“臣省得。臣是说,虽然皇上没加罪,但还是让臣去了程古贤家中一趟。”
“有新发现?”
蒋宗宪点头说道:“还真有发现!程古贤自己记了一本私账。里面写着他的田亩收入,甚至还写了曾给白叔达送过八千两银子,为的是买下这个长安县令来!”
“写得这么详细么?他可是极为谨慎之人呀,为使假身份文牒及渡牒之事不被泄露,甚至买凶杀人,不至于留下这么个线索吧?里面有记他雇佣霍姓和尚与赤冥真人花了多少银子么?”
“没有。这一点倒是真怪。”
“程古贤是长安人,但他根本不住家里,而是住在县衙!平日生活都在县衙之内,他即使有记私账的记录,那也是在县衙之内写呀,没必要回家去写吧?这明显就是要嫁祸给白叔达的呀?这事你问过白叔达了?”
“最怪的是白叔达还承认了!”
“哦?真有这一回事?”
“真有!我没说他受了多少贿,他便开口说是八千字,数目都是对得上的。”
“那后来呢?”
“哪里有什么后来呀!”
“不是!这银子在哪里总得找出来吧?”
蒋宗宪笑道:“您现在这副表情与皇上当时是一模一样!”
刘梦棣又问道:“你搜了他家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贪赃枉法,但谁都找不出证据出来。这一次他自己主动承认了,臣还能放过这个机会?当然得将他家里好好地搜一搜了!但也只是搜,还不是抄,皇上说白叔达身上的秘密太多,不好马上治罪,还要找相关证据,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罪行。”
刘梦棣疑道:“他为何不嘴硬到底呢?”
“这臣就不知道了!反正臣在搜白叔达的家的时候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十数个柜子,看上去就像是一间小银库一般!”
刘梦棣问道:“怎么发现的?不会又是白叔达自己说出来的吧?”
“与白叔达自己说的也差不多,反正就是搜他家时,他总往那一处看,让臣给瞧出来了,然后就发现了有一处暗室。”
“真有十几个存银柜?”
“真有!”
“哈哈哈!”刘梦棣大笑着说,“父皇发财了呀!”
蒋宗宪却没表现得那么高兴,而是带着失望的表情说道:“发什么财呀,全是空的,架子上就只有一个锦盒!”
“父皇只要见到银子就迈不动脚,他铁定让你一查到底!话说回来了,你如何就查到大慈恩寺里来了?”
蒋宗宪答道:“刚刚不是说了还有一锦盒么?锦盒里是一封信,就是枯荣禅师写给白叔达的。”
“什么内容?”
“写的是枯荣禅师感谢白叔达帮他混进了大慈恩寺,并让白叔达帮忙从中营经一番,让他当上长老,只要他能当上管钱的长老,每年都从大慈恩寺里转一万两银子给白叔达作为孝敬!”
刘梦棣深吸了口气说道:“大慈恩寺里管钱的不是圆通么?这事圆通与白叔达认下了么?”
“全都认下了!”
“圆通给白叔达送过银子?”
“送过,每年一万两,全是银票,与白叔达所供述的也都全对得上!”
“圆通为何会心甘情地帮枯荣禅师做这等事情?此与修行不利呀!他怎么与你解释的?”
蒋宗宪答道:“他说枯荣禅师就从来都没吩咐过他这件事情,倒是白叔达自己曾跑来过大慈恩寺,用大慈恩寺是前朝皇家寺院及住持等人皆是前朝遗臣来要挟于他,圆通敢怒不敢言,只得每年给他一万两银子。”
“大慈恩寺够富的呀,一年一万两!”
“圆通交待,这些银子并不是全由寺中支付,有些银子是和尚们自己的存银。”
“阿?什么意思?”
蒋宗宪叹道:“太祖皇帝登基以后,的确是有许多前朝的遗臣来大慈恩寺落发躲灾。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将家产变卖以后携银而来的。大慈恩寺这边每年差不多是出个六千两,剩下的四千两大家就当作买个平安,也都愿意出这份银子。且这六千两里有三千两是太后给的!”
刘梦棣笑道:“宗人不敢信佛道,但是太后敢信呀,她每年给大慈恩寺三千两银子香火钱也算是正常了。这么说来,从枯荣禅师进寺到现在,白叔达仅从从大慈恩寺这里就入账了十几万两了?他花得了么?这笔银要是搜出来父皇就真的发了呀!”
蒋宗宪有些着急地说:“不是说了么,那密室里根本就没有银子!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枯荣禅师在信中说自己有一把钥匙,是开启前朝宫库宝藏专用的。而宝藏下落就只有那位异人知晓,还说白叔达什么时候找到那位异人,他就什么时候把钥匙交出来。他不要银子,只要那异人的命!”
刘梦棣疑问道:“枯荣禅师与那于异人是什么仇什么怨呀?”
蒋宗宪认真地回答道:“信件的署名是程翼!”
“谁?”刘梦棣愣了一下。
“前朝最后一个首辅程新丰的儿子程翼!”
刘梦棣深吸了口气说道:“你是说枯荣禅师就是程翼?”
“看年龄的确也差不多。”
刘梦棣想了想问道:“白叔达怎么说?他不会又认下来了吧?”
“这一回他就没认了!且怎么问他他就是不说,只言求见太后一面!”
“然后呢?”
“然后皇上就让臣把他带这里来了呀,看看他与枯荣禅师能聊出个什么天来,也好找到那个宝藏的下落。刚刚枯荣禅师莫名就死了,臣只得派人将白叔达押解了回去,等皇上发落呢!”
刘梦棣轻笑一声说道:“这白叔达,心眼真够多的呀!”
蒋宗宪反问道:“六爷这话是何意?”
“大慈恩寺不在西域,不在大漠,即在长安城中呀!”
“阿?是呀,怎么了?”
“白叔达与枯荣禅师即是老相识,又来过大慈恩寺,且又不是男女大妨,往返一趟半天都用不到,他们用得着用信件交流?还存了十几年专门留着给蒋侍郎你抄出来?欲盖弥彰!这分明就是白叔达让枯荣禅师写的嘛,目的就是将来自己出事以后,给你使点小计,让你把这封信抄出来的!”
“那封信看样子也的确是存放了许久了,上面还有虫吃的痕迹。且臣也判断是枯荣禅师刚入寺时所写……”
“这只能说明在枯荣禅师进寺的时候,白叔达就料定了自己将来难以善终,于是便让枯荣写了这封信用于保命,谁让父皇缺银子使呢!有个这宝藏的线索在,父皇绝不可能直接杀他,再加上太后说情!呵呵,白叔达这条命应该是能保得住的。蒋侍郎,听我一句劝,千万千万别让白叔达见到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