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好人之间的相恨相杀

    表面上淡定从容，可关乎性命，小苇也不敢掉以轻心。

    还是照苏大强的建议实施，很少且不定时的出去参与排练，更不会习惯性待在同一个位置。

    苏大强两天就来看一次，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味。肢体也更加放肆，总是借看伤之名有意触碰小苇，浑身弥漫着衣冠禽兽的气息。

    这种婆婆妈妈的方式让小苇很反感：“想玩就玩呗，我又不是什么贞女节妇，就不能简单粗暴点么。”

    苏大强反而被吓住：“你——就不能矜持点？”

    小苇讥笑：“二十七八岁的人，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山子说：这个地方自古匮乏这方面的教育，统治者更是故意将这种欲望和快乐禁锢，从观念到法规，将其渲染成洪水猛兽，尽可能剥夺底层的释放权，鼓励吃苦努力，远离欲望保存精力，以便更好地给上层创造财富。

    在全方位多角度从里到外的透骨洗髓下，别说是永忠和海涛，就算不是雏儿的苏大强都难脱其枷。

    可即便小苇不在乎，苏大强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只是亲亲她的脸蛋和伤处，嘴上却不肯示弱：“等你好了，等你好了，非让你散架不可。”

    小苇只有苦笑的份，精神和肉体的势均力敌，实在太难找了。

    难怪古人总是哀叹知音难寻。

    又一个匮乏春事的春天即将过去，光阴虚度到四月中旬，苏大强过来告知，说文艳和碧玉排练的大型集体歌舞将在学校预演：“已经和这里的领导说好，四天后，我来接你去审阅。”

    小苇慵懒地回：“还是算了吧。早就吩咐过他们怎么搞，能改进的地方一定极少，犯不着折腾。”

    “主要是，你那些亲友想见见你。”

    “相见不如不见。”

    苏大强总算下了决心：“关你这么久，足够交代了。你提前收拾好东西就是。”

    小苇这才喜形于色：“这可以有。”

    苏大强刚走，监狱领导过来说隔天这里的文艺团也将预演：“这两天你辛苦下，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既然要走，小苇也想留下个好印象，认真且尽心地辅导。

    隔天午休后，小苇跟着狱警前去排练场，刚走到大门外，忽听里面一阵喧哗，分明有人争执并动了手。

    有人举着喇叭大声叫停，跟着岗哨塔上的枪声响起。

    带小苇的狱警马上端起步枪，将子弹上膛：“像出了点事，你赶紧回去，别出屋子。”

    小苇答应一声，快步往回跑，临近院门口时，身子猛然一震，收不住冲势，向前趴倒。

    左肩剧痛跟着传到脑子，右手条件反射地按住了被击中的伤口，迅速滚到了望塔的视觉盲区，大喊救命。

    等几个狱警跑过来，小苇的左肩已经被鲜血染红，疼得浑身颤抖。

    赶来的年轻狱医要检查处理，被小苇拒绝：“你帮我按住伤口，直接去医院。”

    越急越出岔子，监狱里唯一的小车竟然打不着火，还好拉物资的拖拉机能启动。

    狱医急得脸色发白鼻尖出汗：“你确定不要先止血？”

    小苇疼得龇牙咧嘴：“别担心。死不了。”

    凭这家伙赤脚医生的技术，只会帮倒忙，小苇可不敢冒险。

    狱医当然清楚小苇的意思，气道：“你倒是很坚强。”

    小苇笑道：“不是我坚强，是凶手准线太差劲，没打中要害。”

    狱医摇摇头：“你还是哭出来吧，这又不丢人。”

    “不丢人，但会更疼。”

    狱医故意岔开话题：“监狱里有你的仇人么？”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为啥？”

    “因为我的仇人太多。”

    “你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多仇人的？”

    “因为我作恶多端。”

    “你真就不怕么？”

    “命只有一条，要命的事可不止一件。怕又有什么用。”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聊着，总算挨到医院没昏厥，被推进手术室时，小苇朝狱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上一次多有得罪。谢了。”

    三天后，小苇又被送进了那座独立病房。

    被关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还不少。银铃已经重返校园，班主任被开除，校长停职检查。

    欺负银铃的，有三个被劝离。

    以银铃在坛口上练出来的身手，普通孩子可不敢欺负。

    有好多人联名上书，给小苇请愿求情。

    海涛过来了两次，却没申请到探监的手续，每次都待了三天才走。

    暗杀小苇的事也已经查清楚，是个年轻的小兵，和被小苇祸害的那女的是表亲，小兵被那表姐从小照顾到大，亲如母子。

    女的把小苇往死里整，后又发现小苇背景强大，为防止报复，有足够的理由杀小苇灭口。

    在和小苇的打斗中受伤，逻辑完全可以自洽。

    被人发现，互相开枪射击，导致严重后果，也在情理之中。

    当时情况一定很乱，小苇作为社会上一个普通姑娘，被严重惊吓，以致忘记了具体过程和细节，再正常不过。

    就算小苇会开枪，可那一击致命的狠厉枪法，也不符合普通姑娘所为。

    何况，那时小苇又冷又饿加惊吓，身体早已不听使唤，根本无法实施行凶。

    因此，说小苇是凶手，牵强太多，更没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只是内部人员有所怀疑。

    小兵却确信了这种怀疑，再怎么牵强，如果没有小苇，就不可能死伤那么多人。在小兵眼里，小苇就是罪魁祸首。

    在特色地方的特殊逻辑侵染下，小兵岂能放过。

    本想下毒的，却因小苇的提醒，监狱领导都是临时轮流将自己的一份送给小苇，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小苇参与排练也没有规律可循，没有得逞。

    又听说小苇很快就会被释放，不得已孤注一掷。

    要不是小苇临走要留下好印象，连续两天都到排练现场指导，根本不会有可乘之机。

    大意失荆州啊。

    小兵开枪的理由很充分：小苇跑动，有越狱嫌疑，只好开枪示警。

    看来都是所谓好人之间的相恨相杀，到哪儿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