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
甘肃,蓝州军区!
经过整整三日不停歇地纷纷扬扬落下之后,
那漫天飞舞、遮天蔽日般的鹅毛大雪,总算显露出了将要停下的些许端倪。
久未露面的冬日暖阳也像是听到了人们内心深处的呼唤一般,
突破重重乌云的封锁,将它那温暖而柔和的光芒洒向了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
随着大战前的动荡越发明显,
心头越发不安的陈罪,也是在这一天选择来到了军区之中,
来到这个阔别了许久的军区大院!
“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您了,这些茶都是我专门托人从云南带来的。”小院之中,
周遭的积雪已经被士兵清理干净,
陈罪裹着厚厚的棉袄,与许久未见的张松涛坐在石桌前。
刚沏的茶水还冒着热气,陈罪淡笑着看着面前更显苍老的老人。
四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老人的时候还是那般弱小而又紧张,
时至今日,随着自己的成长,再见这位老人,
却是从他那威严之中,更感受到了一丝亲切与温情。
“老头子不缺茶喝,倒是你小子为何会在这时候来看望我?”张松涛还是那般严肃面容,
可在似有似无的看向陈罪之时,却是带着一抹心疼与暖意。
陈罪搓了搓手,呵呵笑道:“我来看我爷爷,还得挑时候?”
“哼,我看你是借花献佛。又想从我这弄些什么走?”张松涛沉沉道。
陈罪耸了耸肩膀:“张爷爷,我怎么在你心里成这样的人了。”
张松涛抬手抿了口茶水:“你这几年的变化我都看在眼中,
无论是与内蒙那小子的战斗,还是巧取山西,
小子啊小子,连我这老头子都快看不透你了。”
陈罪笑了笑:“我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可离不开张爷爷您之前对我的教导。”
张松涛没有直接回应,仰望着白雪过后的晴天:“怕了?”
陈罪心底一沉,深吸了口气又是沉沉呼出:
“怕..并没有。如果怕,我也不会拼到现在。”
“既然不怕,那你还有何可紧张?”张松涛双眸锐利如鹰,一眼便是看出了陈罪心底的那份紧张。
陈罪不言而喻的咧了咧嘴:“我时常会在想,我一路走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一开始只是为了活下去,到后来的为了自由,又到为了争权夺利,
可而今我已经坐拥五大省份,手下帮众更是达到足足18万。
但我的心底,却总是没有底。
或者可以说...我很迷茫。
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存在,无论任何决定,任何一个选择。
都会牵扯到成千上万条性命,这么大的责任....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
张松涛没有立刻开口,手掌转动着茶盖,将杯口那股热气缓缓盖住:
“能力越大,责任自然就会越大。
正是因为是你,所以你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也正是因为是你,你的手下才会汇聚足足十八万猛虎之师。
况且,就这么点压力,就让你胆怯了?
遥想当年,国家兴亡,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数万条生命丧生。
多少将领几天几夜不睡觉,就是为了承担肩膀上的那份重任。
他们,何曾言过苦?
为何作战之师都说士气为大,
士气可以让一支军队变为猛虎,也可让一支军队成为烂泥。
未战而统领先垮,整个部队的精神都将遭受沉重的打击。”
“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血鹰会】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
甚至可以说已经是稳居国内榜首,而今的战役是必然要开展的。
可一旦我们两大霸主展开纷争,就绝对不是以前与那些小帮会,
亦或者是与实力不如我们的【黑血盟】那样,
占尽优势亦或者何时停战是由我们来决定。
无论我们与【血鹰会】最后谁为赢家,坑害的都是底下的一条条生命。”
“曾经的抗战先烈们,他们在死前可曾有过怨言?
虽然拿先辈们与你们这些小家伙相比不太合适,
但情况亦是如此,那些为你奉献生命的帮众,都是心甘情愿。
他们的目标,皆是为了你【咏罪门】实现真正的大一统。
牺牲固然无法被接受,但有意义的牺牲却是一名战士的最高荣耀。
你要相信你的帮众,也要学会相信你自己的选择与判断。
整个【咏罪门】都视你为精神依靠,无论如何,你必须坚定自我。
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枭雄,你必须要学会抛开情感,成为一个最为理智的指挥官。
唯有理智,可为你排忧解难,寻得生机!”
张松涛的话语如重锤般敲砸在陈罪的心头,让的他一时有些无法反应过来。
品味良久,陈罪那松散的双眸也是缓缓凝实:“谢张爷爷提点。”
张松涛轻嗯一声:“做何安排了?”
“目前大局面已经定下,主要战场是在内蒙与山西一带。
内蒙战场我们打算自阿拉善盟左右开弓,两线进攻鄂尔多斯和巴彦淖尔。
而山西方面任务更为重大,山西与河北的接壤地带极其之多,
而以血鹰之主,刑鹰的狂傲。他必然不会集中在某个地域开战,
我认为....全线接壤地带,恐怕都得爆发不小的战斗。”
“邢鹰,小家伙能够得到慕容聪那头倔驴的支持确实是有着他的厉害之处,
这几年的发展,此子的心性和实力也确实展示出了很大的潜力,
不少行事作风,都有着孔令明那个老家伙的影子,
想必背后也是得到了孔令明不小的计谋教导。
只是这个小子,要比之年轻时候的孔令明还要狂傲,
狂傲是把双刃剑,可以成事,也可以坏事。
这些年他大大小小所做的事情,虽然助长了不少他的威风,也让的他在国内的名声越发骇人,
但弊端也是在这,此子的行事作风,为他埋下了太多的定时炸弹。
他学不会委婉待人,一味的以强权压人,可以得到一大批吃硬不吃软的家伙的拥护,
但也会遭到许多自命不凡,心性狠辣亦或者歹毒的家伙记恨。
那个马....”
“马廖。”陈罪赶忙提醒道。
张松涛点了点头:“马廖,这小子曾经可是整个北方公认的黑道霸主,
他的名头之响,甚至连我们这些天天混迹在部队的老家伙都听闻过,
曾经风光无限的他,突然遭受邢鹰这小家伙如此赶尽杀绝的打击,怎能不逼得他发疯。
不过这等做派,确实是与慕容聪那个老家伙一样,行事太过刚硬而次次导致后患无穷。
虽然我也很赞同赶尽杀绝的做法,但....这并非是保家卫国的必争之战。
江湖,还是需要讲求些人情世故。”
陈罪轻呼了口气:“小心待人,万事留一线。”
“马廖的疯狂只是其一,邢鹰这些年招惹下的麻烦实在是太多,
如若不是有着孔令明暗中的保护,恐怕他早已经被那些定时炸弹摧毁到不成人形。
而今国内的局面也正是如此,所有人都在等着邢鹰这个小家伙现出颓势,
一旦颓势现出,所有曾经埋下的后患都会立刻爆发。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孔令明想要保下他,都得斟酌一二了。”
陈罪皱了皱眉头:“张爷爷您的意思是....作战初期就直接进行强攻?”
“你如今还有何可选?
局势进展到这一步,邢鹰和他背后的孔令明等人应当都看得出来,
他们必然会在战斗一开始就进行全面的压制,以求最快速度的形成优势局面,
一旦他们进入明面上的优势状态,那许许多多的隐患都将会被掩盖下去。”
陈罪低头思索了一番:“那我若是先暂避锋芒呢?”
“小子,你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
【血鹰会】的实力不同凡响,我们这些老家伙时常也会坐在一同讨论,
甚至偶尔还会从你们的交战之中,感受到曾经那指挥作战的热血沸腾。
【血鹰会】能够发展到今天,
无论是指挥官的能力,还是帮众的底蕴必然都不会弱于【咏罪门】。
一旦在战斗初期你们便进入防御状态,
所有盯着你们的势力都会看低于你,
而且想要扭转攻势,可就没有那么的简单了。”
“所以...我必须要在战斗的最开始拿到优势,哪怕是拿不到优势,
也绝不可让【血鹰会】占到好处,否则....形势会越发不利。”陈罪正色道。
张松涛没有再做回应,缓缓抬起茶杯冲着陈罪抬了一抬。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陈罪敬了敬张松涛,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略有些纠结的搓了搓手,低沉道:
“张爷爷,这场死亡竞技游戏,你们为何会在最开始....选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