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之淡淡的说道。
“凭啥这个问题问的好,也许就凭你肩上的责任比我重。”
“武当山才多少人,你北凉多少人,自己心里难道没个数吗?”
“再者说了,什么才叫天下平定?离阳换了皇帝还是北莽被离阳占据?北莽若被离阳占据,离阳还能容得下北凉?”
“你要是走了,那北凉的那些旧臣和三十万大军岂不都要倒血霉?都等着被清算。”
“别觉得不公平,你的出生就是个不公平,和那些苦哈哈讨生活一辈子挣扎温饱的百姓相比,你已经相当不错了。”
徐凤年心里一股无名火起。
“凭什么我的出身怎么就得让我去承担那些责任?再者说了,我家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娘,这一点就足够惨烈了。”
苏逸之嗤笑一声,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王妃自然是举世无双,可你如果只凭这一点就认为你比天下那么多的人都惨,是不是有点儿太任性太矫情了!”
“出身贫苦,父母双亡的,难道没有吗!不敢说天下这样的人有一千万,只说北凉这样的人几十万总该有的。”
“他们不比你惨?你自小锦衣玉食,虽说因为你身份的原因,不得不伪装几十年,可你小子一出生就拥有别人一辈子追求的东西,无论是吃穿,还是权力,亦或者是女人,你享受的比别人八辈子享受的还多。”
“北凉那么多人供养你这位北凉世子为了什么?为了就是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享福的?拜托你好好思量一下,你这个世子享受了那么多,你也不替着那几百万人顶着,谁替他们顶着?”
“如果你是以这个目标往前走的,那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的坚持,你的证明是证明给谁看了?”
“北凉内部为了你和陈芝豹,甚至为了你和徐龙象彼此为敌,彼此出手,那些为此争斗而死去的人,他们有又算什么?”
一番话说的徐凤年哑口无言。
苏逸之回过头来看见李玉斧不知何时已经进了驿馆,就站在门口,怯生生的往这边瞧着呢。
苏逸之朝着李玉斧摆了摆手,后者急忙小跑过来,站在师兄面前老老实实的作揖拱手。
“李玉斧见过师兄,见过世子殿下。”
徐凤年回过神来,看着李玉斧笑了笑。
“小道长之前没见过你呢。”
李玉斧腼腆的笑了笑。
“虽然世子殿下没见过我,不过我见过世子殿下,当初世殿下上山来的时候,曾在半山腰上打了我小师叔一顿,我就是那个时候见到您。”
提起往事,徐凤年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说道。
“这事情该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我可不敢打你小师叔了。”
李玉斧不敢接这个话茬,只是一个劲的挠头。
正在这时用木炭给雪人点睛完毕的李子姑娘,顺了条板凳放到了李玉斧面前,李玉斧急忙对着李东西小姑娘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的。
“师兄,殿下,小道站着说话就可以了。”
苏逸之淡淡的说道。
“让你坐你就坐,好歹是武当山的道士,这么腼腆胆小干什么?”
李玉斧被苏逸之骂了一句,还是腼腆的笑着,鼓起勇气坐在了那条板凳上,只不过腰背挺得老直。
李玉斧其实胆子不小,只是在苏逸之面前才会这般。
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洪洗象,其次就是眼前这位师兄。
洪洗象就不必细说了,吕洞玄转世,齐玄帧转世,就这两点就足以让李玉斧佩服万分。
至于苏逸之那就有意思了,为了武当山挣了大大的脸面,硬生生和小师叔一起把武当山抬成了江湖一流门派。
早就已经把后来居上的龙虎山又重新一脚踹了下去,就这份功劳,足以给苏逸之写块牌子供在武当山的偏殿。
还有徐凤年也占了一部分原因,那洪洗象的修为已经修到九天之上了,他原来也认为现在的北凉世子不敢打小师叔了。
可没想到师父和几位师叔都说莫管那洪洗象修炼到何种境地,他这辈子就是要那几顿打。
别说现在已觉醒前两世的记忆重回陆地神仙境大圆满,一脚踏进了陆地天人境。
就算以后真的让他修到了陆地天人镜大圆满,徐凤年该打还是会打。
所以李玉斧其实也怕徐凤年,不过几位师叔又说了万物相生相克,虽然徐凤年打起洪洗象来不留手,可面对他的师兄斩仙道人苏逸之,却是天生被克的那一方。
毕竟徐凤年当初可是被苏逸之修理的体无完肤,欲仙欲死!两个姐夫总有一个要克制小舅子的。
如若不然的话,李玉斧也不敢来下马嵬驿馆,就是因为有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师兄在他这才敢来。
不过李玉斧的师父对苏逸之的评价倒不甚圆满。
提起苏逸之武功修为的时候恨不得把大拇指顶到天上,也是一脸的骄傲。
可提到苏逸之的修性,他总是唉声叹气嘬牙花子。
并且还再三警告李玉斧,和师兄苏逸之学武功学他的剑都可以,要是能得苏逸之三两句点拨,胜他十年苦修。
可就是有一点,不能学苏逸之做人享乐,天天在武当山上喝酒,还贪财好色。
偏偏掌教师兄,还惯他惯得没边,还给他在山腰上修了个大宅子,专门用来让苏逸之去金屋藏娇。
李玉斧的师父是很想把苏逸之捋顺捋顺的,可想来想去说逸之能不能听暂且不说,就算是能听他能改吗?
有的时候想起武当山有这么个奇葩,有些老一辈儿的道长们是既高兴又颓丧。
高兴自然是因为有苏逸之这么个人在,武当山地位水涨船高。
颓丧就是因为这家伙一天也不见他练功。天天就知道享受,偏偏这剑道天赋甩了别人十万八千里。
现在见了苏逸之,李玉斧觉得,师父和师叔们还是有些偏颇了,他没进来驿馆呢,就觉得仙气拂面。
就算是师兄现在手上还拎着一个小酒壶,看着也不像他们所描绘的那种二溜子,反而像是一位天上临凡的酒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