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不枉咱们连夜爬了两天山路。”

    透过坦克观瞄，唐亮清晰的看到远处笼罩在晨曦薄雾中山谷口不断涌出的土黄色身影，原本呵欠连连的唐亮顿时便来了精神，压低声音向各个坦克乘员传达消息：

    “大家各就各位，战斗随时可能打响，可别睡着了。”

    为了防止因睡眠不足在战斗中打瞌睡，唐亮甚至还向杨师长讨要了好几只红艳艳的辣椒，分给了其他三人，以备不时之需。

    独立师两位首长手上只有一台望远镜，为了保证指挥效率，这只望远镜只能由杨师长使用，而政委只能猫在坦克身后，压低声音随时与用光瞄侦察敌情的唐亮进行沟通，间接了解战场态势和指挥作战。

    而且政委猫在坦克这儿，也方便收到杨师长那儿的电台与坦克之间的电台信息沟通，便于协调步兵与坦克间的作战配合。

    只是杨师长和邓政两个师级干部就只有一台望远镜的事实，让唐亮忍不住吐槽一番。

    “这也太惨了点吧。”

    缺医少药，缺枪少弹也就罢了，怎么连望远镜都缺。

    不过战前政委似乎也看出了唐亮的疑惑，耐心进行了讲解。

    “独立师乃至整个晋察冀根据地最初的核心战力都来自独立团，人数太少，加上为了快速扩充八路军的力量，大量原红军指战员散出去扩军，因而队伍的战力还不足以歼灭日军大部队，而歼灭的小股敌人则少有配置望远镜，自然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这还是要歼灭敌人的大部队啊。”

    但是唐亮也知道这根本不现实，歼灭小部队和收拾大部队，难度可不是简单的增加几倍；就这几天跟la两位首长恶补的知识，唐亮知道鬼子中队以下的部队甚至可能不一定有重机枪；而鬼子中队的的轻机枪对八路的压制效果可就差很多了。

    哪怕鬼子中队通常还配置有数具掷弹筒，但是杀伤威力远不是鬼子大队中配属的82毫米迫击炮或92步兵炮所能比的，更不用说有些鬼子大队还加强了山炮，火力威力就更强；此外鬼子大队则必定配属了重机枪，这对八路而言同样是大杀器。

    要知道此刻独立师手上都没几挺重机枪，其中还有一些是唐亮“出场秀”在大龙华之战中缴获的。

    至于从高碑店弄来的重机枪，多数是已经损坏尚未完成维修的，根本也指望不上。

    而且最关键的是，独立师实在太缺乏子弹了。

    虽然作为军事机密，两位首长都未向唐亮明说，但是唐亮多少也知道八路子弹缺乏的厉害，哪怕是到解放战争中，董存瑞参军那会，每名战士手上也拿不到10发子弹，那还是有“运输大队长”慷慨“运输”的时代呢。

    没有足够的子弹，就算有重机枪，也不敢敞开了用，火力压制效果便大大减弱，结果便是只能用更多八路指战员的鲜血来弥补火力的不足。

    “虽然这几天连着歼灭了几股敌人大部队，但是他们的指挥官都在战死前把望远镜砸坏了。”

    相比于步枪，望远镜之类的重要辅助器材同样是鬼子们临死前破坏的重点物资，相比于鬼子砸坏的步枪还能通过将多条步枪间的部件凑一凑，勉强修复一支步枪不同，望远镜实在太少，而且毁坏了镜片的望远镜真不是八路们能修复的。

    “这些该死的鬼子，临死也不能让人安心。”

    正当唐亮焦急地等待发起进攻的信号时，政委也在反复考虑战前杨师长的计划。

    “此次我们要利用有利地形和战车的火炮和机枪，一口气吃掉敌人大半个大队。”

    “这是否激进了点？”

    “只有这样才能打痛敌人，让他们不敢再南下增援涞源之敌；同时也大大增加我们的缴获……”

    或许增加缴获才是杨师长真正的想法吧。

    不过政委倒也不戳破杨师长的真实意图，因为自从确定唐亮这个战车车组对八路有明显的“同情”后，政委自己的胃口也大了不少。

    “有这辆战车的火力支援和阻拦，就算不能吃掉对方大半个大队，起码安全撤出战斗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与相对激进的杨师长不同，政委更趋于稳妥，毕竟一分区的本钱太少，经不起大的失败和人员物资损失。

    好在山谷里的鬼子虽然派出了尖兵试图攀上山谷两侧的山坡，甚至还用轻机枪对着山坡上来了数次短点射进行试探，不过山谷中除了鬼子行军时脚步的沙沙声，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三排纵队，想来这4000多人要全进入山谷里，怎么都得排出十来公里的长度吧？”

    毕竟除了鬼子步兵外，队列中间还夹杂有上百辆牛马拖带的大车，虽然唐亮通过坦克观瞄也只能看到这些大车上堆着一只只麻袋或木箱，不过猜也知道，这些麻袋或木箱里多半放着的便是粮食或弹药了。

    眼看着通过谷口的鬼子越来越多，而战斗的号令却迟迟没听到，唐亮心中暗自惊讶，难道杨师长要把这4000多鬼子一口吞掉不成？虽然自己伏击的这条山谷便是有名的太行八陉中的飞狐陉，别说把4000多鬼子全装下都没问题，就是装上10倍的鬼子也没问题。

    毕竟蒙金战争时期，蒙古10万大军在野狐岭将50万金军打败后，攻击居庸关（即军都关）不克，便绕道飞狐陉攻克了紫荆关杀入易县等地，从金的首都中都（今北京）西南方向杀进来，把金国的首都团团围住。

    ——只是独立师目前集中的5000多人还有很多人没有枪支，迫击炮也没几门，当真要一口吃下这4000多鬼子，就不怕包饺子的饺子皮太薄而被撑破么？

    车长周视镜里看到的鬼子队列已经绵延了近3公里，进入山谷的鬼子少说也有600号人之后，只听一声枪响，随后原本静谧的山谷顿时响声震天，子弹如雨点般向鬼子队列扫去。

    “唐亮，立即开炮，把鬼子山谷口的后援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