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剧场中,剧场正中央立着一座小型讲台,一名握着法锤的人偶用力敲了敲讲台上的底座:“肃静,肃静!”
“喂!凭什么你能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给我下来!”
“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的?!”
“你看你看,我给你表演个魔术~像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环绕在剧场周围的,是咿呀作响的、成百上千的、喧闹嘈杂的、木块与木块相撞的“吱嘎”声,无数闹哄哄的人偶挤满了观众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这似乎要比它们曾经的身份有趣的多。因为在这支配剧场中,它们都是一个人偶罢了,一个只会受人支配的…木偶罢了。
“够了,”裁判席上的人偶抄起棒槌使劲砸下:“都给我闭嘴!”
“嘣!”
观众席上的人偶们这时才慢慢放低音量,但是依然在台下悄声嘀咕着:“真粗鲁……”
“你要理解她,她之前是做老师的,如果不是她的丈夫和女儿都死了,她也不会来这里…噗嗤,哈哈哈……对不起。”
领头的那只人偶满意地放下棒槌:“很好,现在先让我来对这周进行一个总结。我看看啊,嗯…本周我们一共捣毁了32座发电厂,先后造成了20多座城市供电与交通混乱。”
“兰登先生,这其中就有你的故乡,你一定很高兴,毕竟我记得你从小就不喜欢那座建筑。”
“好了,闭嘴吧珍妮,在我们的努力下,又有11家大企业申请破产,这其中也包括亚瑟父亲的公司,感谢亚瑟为我们做出的贡献!”
“哎呀呀,这不是很好呢吗?这下他这辈子都不用再去上班了,哈哈哈!”
“当然,有收获就会有失去,迄今为止我们失去了很多同伴,它们被回收,被拆解,被……哎!”说到激动处,裁判席上的人偶浮夸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我不想再说了……但是他们的努力不会白费!我们仍在朝着既定的目标迈进!”
“希望大家继续保持原状,再接再厉,不久之后,世界将为我们改变!”
“好!说的好啊!”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坐在右侧位的一个人偶紧随其后立刻站起,激动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我提议!我们就应该乘胜追击!利用理之律者的权能来夺取其他律者的权能,然后用这些夺来的力量毁灭整个世界!”
“好耶好耶!”
“听起来不错!!”
“等一下。”坐在那名情绪激动的人偶不远处的另一只人偶清了清嗓子:“你有没有想过,以我们现在对于理之律者权能的掌握,连一台装甲车都造不出来,你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建议,继续像之前那样在全球各地打游戏,以退为进慢慢掌握力量的用法。”
“胆小鬼,这样只会被她们逐个击破,一点一点削减同伴的数量!”
“听你这话就说得你能够夺走裁决之律者的权能一样,如果我们盲目进攻那也只是送死!”
“你是说我们打不过他们吗?”情绪激动的人偶冲到冷静的人偶面前,两人扭打在一团,“打的好,再来一下!”
“啧,我猜那一下肯定疼~”
这时有二分之一的人偶分成了保守派与激进派两派,两人互殴很快又发展成了两股团体的大规模械斗,“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啊!你这个小贱人,你打疼我了!”
“嘿!”
“肃静,肃静!大家说的,都各有各的道理——但我们必须定下一个明确的意见。”首领举起手:“所以按照惯例,进入投票环节——”
这时,殴打在一起的人偶们又不约而同地迅速退回到座位上坐好。“赞成发动总攻击的,举手——”
一部分举起了手。
“赞成继续扰乱社会秩序的,举手——”
又一部分人举起了手。
“嗯?怎么票数不太对?”
“报告!我的手刚刚被她抢走了,她手里有三票!”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是!”
“……算了,反正结果也出来了,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
“继续扰乱社会秩序!”
“万岁,万岁!!”
“太棒啦!!!!!”
…………
芽衣饮下玻璃杯中的清水,脑子的思绪也随之中断。
几个小时前,在对一件走私事件的主谋进行清剿时,芽衣意外地救下了一名带有圣痕的男孩,为了避免这位无辜的少年再次落入其他势力的手中,芽衣最终将渡鸦的新“巢”的地址交给了少年并一把火将走私犯的据点烧毁。
“你说啊,”吧台旁的渡鸦拿出两支摇摇杯立在桌上:“胡狼会不会真的把那堆灰带回去研究一番?她做得出来的。”
渡鸦拿起一瓶藏酒在灯光下打量,像在摆弄心爱的玩具:“难得来这里,要不要喝一杯?杰克?丹尼。”
“我不喝酒的。”
“这样啊,”渡鸦想了想:“那来点无酒精的?”
“也行,如果你调得出来。”
“好呀,那请客官稍等~”
渡鸦很快转过身,将杯子递给芽衣:“喏。”
“这是……牛奶?”
“无菌脱脂,专门为酒吧小白提供的。”芽衣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打量着四周:“这间酒吧看上去有些年份了,可是……”
“可是什么?”
“嗯……挺有格调的,想必有个品味不错的主人,以前应该是个很受欢迎的地方吧?”
“眼光不错,”渡鸦捂嘴偷笑:“那我就权当夸奖收下了。“
“这酒馆是你的?”
“是呀,几年前的事了。”渡鸦转身擦拭着柜台上的酒瓶,背对着芽衣讲述着她以前的故事:“那段时间吧,我离开了世界蛇,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有任务?”
“不是,就是字面意思的脱离组织罢了,这是正规流程,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没。我以为你从小在组织里长大,听说灰蛇把你领回来时你还是个孩子。”
“好吧,看来我们还聊的不够多…”渡鸦拿起摇摇杯,左手将其甩出,背身的同时右手将在空中旋转了四五圈的摇摇杯接住,继续有规律地上下摇晃着:“你说的没错,的确是他带我走出了西伯利亚的冻土,将我培养长大,成为一个为蛇而战的战士。”
“但我不喜欢这儿,没什么理由,只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所以长大后,我提出了离开,要去寻找自己想过的生活。然后,我就提出了申请。”
“灰蛇同意了?”
“嗯,让我填了个表格就放我走了。”
“这就完了?”
“……”
“就那么简单?”
渡鸦笑了:“是呀,就是这么简单,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去留与否,蛇才不关心。”
“好吧……”
“对了,一会有空吗?距离傍晚还很有些时间,陪我去巢看看?”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