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郡王是八月初四晚上反的。

    前几天被天元帝派到皇陵的赵公公没能将惠郡王变成残废，惠郡王实在小心，根本不让赵公公一行人近身，饶是赵公公带的高手强行闯入，也只在惠郡王的右脸颊上划了一道约摸三寸的伤口。

    同样，被派去皇陵捉拿惠郡王的几千驻军也没能成功。

    因为惠郡王那边的私兵有三万，四千对三万，哪怕这四千驻军中的一部分上过战场，有经验有谋略，但双方人数相差太大，他们根本打不了。

    若是八千驻军都到，再加上秦词或者小梁将军指挥，倒是可能取胜。

    偏偏这两位都不在京城。

    于是京城的四千驻军败退。

    *

    对于惠郡王而言，知道天元帝要让他变成残废的那一刻，他就决定尽快造反。但是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到秦词和小梁将军带着粮草走后才发兵。

    汪连堂已经死了，禁军不再听他的，兵部尚书也被抓，他实力大减，这么做才最保险。

    惠郡王已经后悔，为了一举拿下京城，之前他一直按兵不动，其实仔细想想，那时候只要他敢出手，有他舅舅所带的禁军的配合，拿下京城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结果他因为诸多原因没有动，白白错过了机会！

    悔意夹杂着愤怒，让惠郡王前所未有的精神，他晚上带着私兵出动，早上的时候已经到了京城十里外，与京城驻军面对面对打。

    *

    京城驻军打的有些艰难，私兵人多，信心足，根本不怕他们。

    短短一个时辰，他们就被逼得又后退二里。

    眼看着再退就退到城门了，管驻军的校尉不得不派人跑去城内报信。

    *

    京城。

    百姓们已经戒严。

    害怕被伤到，他们纷纷待在家中，将大门紧闭。

    黎语也坐在家中，打仗之事她不擅长，只能等。

    韩铮倒是出去了，天元帝今日再开朝会，他得参加。

    不过估摸着他今日都回不来，因为当前形势十分不好。

    除非太子的私兵可以顺利包抄并将惠郡王的私兵打败，否则京城明日就有可能成为惠郡王的囊中之物。

    *

    黎语在家忧虑，朝堂上，百官也愁的不行，有一个胆小怕死的吏部官员甚至建议天元帝废除太子，换惠郡王当太子。毕竟惠郡王的目的是当皇帝，只要把太子位置给他，他高兴了，一定就不再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当然，这是权宜之计，等政局稳定了，就再想个法子把惠郡王处理掉。

    天元帝没想到这时候还有官员对惠郡王抱有期望，气得把奏折砸到了对方身上。

    “他都已经造反了，你还觉得他只是想谋太子之位？他的目的是皇位，是朕的位置，你是要朕退位吗？”

    这话实在诛心，顷刻之间，奉天殿内所有大臣跪下。

    天元帝骂道：“你整日都听什么了？朝局如何，惠郡王是何心思，你一点没发现吗？”

    那位官员惶恐不安，跪在地上打哆嗦。

    天元帝看见他就生气，摆摆手让人把他拉出去。他决定等事情解决就把这人踢出吏部。

    按住胸口消了消气，天元帝抬手：“诸位爱卿起来吧，接着想想如何做。”

    殿内还有官员觉得方才那位吏部官员的话没错，但是对方已经出事，他这会儿不敢触霉头，只能紧紧闭嘴。

    就这样，众人沉默着不说话。

    半晌，太子站了出来。

    *

    天元帝掀起眼皮：“太子，你有话说？”

    太子二话不说跪到地上：“儿臣要向父皇请罪。”

    天元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何罪之有？”

    太子：“儿臣没经父皇允许，派了一万五千兵去打三弟。”

    除了太子党的官员，其他官员一片哗然。

    太子派兵？太子手中根本没有兵权，他哪里来的兵？

    难不成是北州府的驻军？不对，北州府的驻军在北州府中部，从惠郡王造反到今日不到一整天，北州府的驻军根本到不了。何况北州府的驻军只有一万，太子却派了一万五千人。

    难道和惠郡王一样，太子也养了私兵？

    官员们交换着眼神，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龙椅上，天元帝盯着太子看了片刻，道：“你什么时候派的？”

    “昨天夜里得到三弟造反的消息后。”太子道：“一万五千人分别从三弟的东、西、南三面进行包抄。”

    天元帝：“......”

    “儿臣僭越了，还请父皇处罚。”太子以头触地，做足了知罪的姿态。

    天元帝又看了他一会儿，最终道：“你起来吧，你能派兵过去，这很好。”

    一万五千加上驻军就是两万三千人，这么多人对上老三的三万人，只要指挥得当，应该不会失败。

    天元帝没问这些兵是从哪里来的，也没说其他的。

    下面的官员看天元帝都不问，识相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都这个时候了，就算太子养私兵，他们也不能怪罪，毕竟这时候得依靠那些私兵保住皇上保住京城。

    *

    京城外，将驻军逼退三里的时候，惠郡王信心更足，在他看来，京城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打算一鼓作气直接将驻军逼到城门口时，几个被惠郡王赐封的将军跑到了队伍前面。

    “王爷，出事了，咱们的队伍后突然出现了许多不认识的兵，他们出其不意，将咱们后排打散了。”

    “我们这边也是，大概有五千人。”

    “东面也有，瞧着差不多也是四五千，乌压压的一片，站在前面的那些还对着咱们放箭。”

    惠郡王脸色陡然一变。

    “那些人打的是什么旗子，你们看到没有？”

    “他们没有举旗，但是他们说是为了皇上和太子而战。”

    惠郡王：“……”

    “王爷，怎么办？”走在后面的都是些普通兵，根本对抗不了。”

    惠郡王没想到天元帝和太子有后手，咬咬牙道：“京城驻军已经后退，暂时不要追赶他们了，接下来全力以赴对付这些突然出现的兵。”

    几个将军得令，快速跑开。

    然而不久之后，已经退后的京城驻军主动攻打起了他们，他们不得不再抽出几千人跟他们打。

    惠郡王原想在明天早上到来之前打进京城，结果因为突然到来的太子的一万多私兵，他的私兵死了不少，到晚上时，竟隐隐现出颓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