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什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作者:胡言   少废话,我求你脱了战袍亲亲我!最新章节     
    “阿元?”

    “...我不去,你喊赵钰慈坐吧,你俩坐着喝茶多好,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你儿子。”季清欢负气嘟囔着。

    委屈,还是委屈。

    他不是替自己委屈。

    是替那些为保护赵钰慈而丧命的兵将们,委屈!

    家里遭难,有好些个跟他一起习武的小兄弟们都死了,尸体葬身火海寻不回来。

    有的年纪比他还小,有的家里刚说好亲事。

    季清欢还说要去喝喜酒来着。

    忽然一下人就不在了......

    他本来心里就难受,逼着自己不去想。

    可那该死的赵钰慈竟然说——

    ‘你家死几个低贱的兵卒怎么了。’

    低贱的兵,谁低贱啊。

    谁不是有爹有娘的血肉之躯,活蹦乱跳的人!

    季清欢想想都气的要发疯。

    都不如弄死赵钰慈了事,他们季家也不必再受韩王胁迫。

    可老爹说要保护太子震慑诸侯,好拖延时间给百姓活路......

    老爹格局这么大,季清欢不好违背。

    “瞧你说的,太子哪有我儿半分聪慧机灵?文不成武不就,我怎能养出他那种儿子,”季沧海朝角落说,武将粗嗓暗含宠溺,“还得是咱欢欢儿好,啊?”

    季清欢不吃这套:“您少说这种话哄我,我都不是小孩儿了。”

    “嚷着不是小孩儿,却净做些孩子气的事儿。”

    “......”

    昏黄灯烛下,季老爹的肩背坐在凳子上有些佝偻了,抬手去倒茶。

    热热的茶雾袅袅升腾在空气里,周围足够安静。

    季清欢抬头还带着气愤瞥那人,瞧见这道身影又有些心疼。

    他私下里跟自己爹说话,就直白很多。

    “....那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啊,咱家本来好好的,先皇都不在了你还管太子干什么,百姓有百姓的活路,你就非得断了咱家的路.....”

    “何为断路?”季沧海笑了笑,征战半生的坚毅脸庞在灯烛下,稍显暗沉。

    “孩子,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啥意思。

    季清欢默了默,背过身抹了一把脸这才站起来。

    他走到茶桌边坐下:“爹,你细说。”

    怎么感觉老爹这话说的.....

    像是另有打算?

    可家里不是已经被韩王挟制了吗,哪还有能后生的路?

    季清欢不明白。

    “嗯,”季沧海捋了一把胡须,稳声说,“阿元,你也该长大了,有些事爹不妨今晚就告诉你.....”

    嘶。

    语气如此神秘沉重,像是有大事要托付!

    季清欢眼神有些迷茫,忽然惊恐发问。

    “爹!难道说——”

    “我还有个身份是先皇的儿子,其实我才是太子?!”

    他不是季沧海亲生的?

    “我的儿,你说啥呢?”

    一句话把季沧海都问愣了。

    “啊。”季清欢回神。

    不会不会,他跟阿姐长的都像老爹。

    吓死了,还好不是!

    季清欢红着眼眶干笑道:“那,我看话本上都写,什么皇帝因为种种原因把太子交给心腹,然后心腹就把孩子抚养长大,告诉他是太子,叫他去夺皇位。”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啊。

    “傻小子!”季沧海搂着儿子揉揉脸,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好多了。

    “不碍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想当太子,也不是不行。”

    “!!!”

    嗯?

    这话好奇怪,再听听。

    季清欢呆滞的问:“什么?”

    “怎么了!”季沧海一瞪眼,索性说开,“从前是老子重义气把皇位让了,如今眼瞧着赵氏后继无人......”

    天下本就是他跟先皇一起打下来的,其余老哥们现在是死走逃亡伤。

    他季沧海没资格把天下拿回来?

    谁能比他更有资格!

    他是比韩问天差在哪儿?

    季沧海冷笑一声,说的有底气。

    “老子想夺皇位是应该的,说到天边去咱家也不输理儿,儿子,你说呢?”

    “....行啊。”季清欢愣愣点头。

    就是太突然!

    在他心里老爹闷不吭的只会领兵打仗,刚直不阿,怎么忽然有野心了。

    或者说,这份野心什么时候有的?

    季清欢感觉老爹在他心里的形象有点崩塌,也不是崩塌。

    就是比如看久了白馒头。

    结果掰开里面还有豆沙馅儿,让他很惊奇啊。

    季清欢问:“爹,你这个念头什么时候有的?”

    抢皇位的念头。

    “唉,”季沧海说起这个就攥拳,嗓音懊悔。

    “你爹这辈子有三件悔事。”

    “一是,不该当年推了先皇给的摄政王一职,非要继续领兵,太视钱财权力于无物!”

    像人家老牛,当年与他都是先皇手边的副将。

    人家就说脱盔甲就脱了,领了个护国公侯爷的衔,带着一家人平平安安过日子去了,富贵无忧。

    不过这也罢。

    谁叫季沧海当年舍不得这身铁甲呢,钱财确实不重要。

    “二是,不该怒而辞官。扔了前半辈子拼着命打来的权力,彻底被挤出朝堂。”

    想他走了以后,原本手下一个副将顶了他镇国大将军的衔。

    这不是为一时之气做傻事么?

    否则如今断然不会落到小城里,与从前的风光彻底告别。

    就此沉寂十五年啊。

    季沧海沉吟:“三是.....”

    “第三件是不是开城门救太子?”季清欢抢着问。

    如果不救太子,季家就不会家破人亡。

    “......”

    昏黄烛光下,季沧海攥着拳摇摇头。

    季清欢看的呼吸一窒,轻声问:“那是什么?”

    “三是,当年先皇私下几番要禅位与我,为父不该逞义气,坚决不要啊。”

    “我的儿,”季沧海很少跟季清欢提起当年,也没怎么说过先皇,“原来人都是有命数的,先皇早表明过他无心坐政,只想与皇后双宿双飞。”

    “是爹的错,叫他走了他不情愿的路。”

    “....以至他厌倦国事全权交由重臣,才叫外部有可乘之机,引来此番匈奴祸国的乱子.....”

    这话季清欢能听明白。

    因为不久前刚跟韩枭一起,整治过王宫里贪腐之乱。

    小小王宫无主家管理,尚且乱成这样。

    那朝堂呢?

    国家呢?

    若当年季沧海没有推辞,而是接下皇位。

    如今的国土必不是眼下这番模样!

    在季沧海深厚的民心威慑下,国土定然安宁。

    赵钰慈也不会被强行寄予厚望,便能跟他父亲一般闲云野鹤,醉心诗书。

    说起来桩桩件件,都是血肉堆出来的错!

    这让季沧海非常自责。

    “原本为父还未想到这一遭,直到京城沦陷的消息传来,我是怒也无用悔也晚矣!这才明白当年真是错了.....”

    叹气复又叹气,季沧海眼底泛出一层浑浊老泪。

    季清欢看的不忍,伸手拍拍老爹手臂。

    “您当年又料不到这十几年后的事,谁能未卜先知啊。”

    若是早知道十几年后,会有匈奴引发国乱。

    季沧海是死都不会离京的!

    当年不接皇位,也是因为先皇本就是正统血脉,虽然太过仁善,却也是个好皇帝。

    季沧海那时候是个功高盖主的将军,又跟先皇称兄道弟关系亲近。

    怎好接人家的皇位?

    唉。

    总之眼下已是这副情境。

    季清欢更关心他老爹有什么打算,什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压低嗓音——

    “爹,您要夺回皇位就是天意,我必然支持!可是咱们眼下该当如何?还有你对赵钰慈的态度,到底是.....”

    刚才在宴席上发生的事,他还没忘。

    此刻提起赵钰慈,依旧气的想冲回去砸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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