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天,亮了
作者:胡言   少废话,我求你脱了战袍亲亲我!最新章节     
    当一道血花从季清欢眼前飞过。

    他转头看,有个年纪还不过二十岁的季家小将,腹部被南部兵将用刀穿透了!

    死尸骇然倒地。

    杀人的南部兵将握刀的双手轻颤,嘴里嗫嗫着说。

    “...是,是他自己撞过来的......”

    孟叔死在眼前,老爹生死未卜,自家兵将还被韩王的人屠杀。

    一桩桩,一件件。

    都令季清欢心如刀绞,几欲疯狂!

    少年将军一双黑眸里,酝酿出极度危险的冰裂风暴,闪现寒光。

    正当他要把长枪对准韩问天时——

    “季清欢!”韩枭忽然冲出来靠近,张开双臂作势要扑他,语气极低且迅速,“挟持我。”

    “!”

    电光火石间。

    季清欢来不及思考,抽出小腿绑着的匕首直接横到韩枭脖颈上!

    “叫他们退后!”

    “呃,”韩枭很配合的转身挡在季清欢身前,被他挟持,当即朝韩王和南部兵将喊,“都退后,退后.....”

    啊。

    韩问天看的呲目欲裂:“枭儿!”

    “都住手,不可伤了世子!”

    所有南部兵将都不敢动了,小心翼翼打量着,缓慢往后退。

    “韩枭,”季清欢一手攥着长枪横挡韩枭胸口,另一手的匕首刀片就搁在韩枭喉结处,用膝盖撞着他往前走,“走,让我走。”

    韩枭心里清楚,今日是一定要让季清欢去望海崖看一眼的。

    否则季清欢会怨恨他一辈子。

    “父王,”韩枭喊,“你就叫他们去看一眼吧,否则接下来也不好.....”

    不好收场。

    韩问天恼怒的瞪了一圈季家人,抬手放行。

    “叫他们去!”

    都这么久了,去了又能如何。

    要么看见季沧海的尸首,要么就是被匈奴杀死后抛尸海域,什么都找不见。

    等找不见也就死心了。

    但这群人着实可恨,竟敢劫持他的枭儿......

    他韩问天何时被人威胁过。

    更何况是这群丧家犬!

    *

    夜深霜重。

    季清欢挟持着韩枭,从医帐里走出来。

    外面站了许多人高举着火把,大多都是他熟悉的面孔。

    有李文和脑袋缠着纱布的李武,匆忙赶来的瘦猴钟恒,满脸复杂的曹承枫,以及眼眶发红的白檀。

    白檀看着自家世子被少主用匕首劫持,心急又纠结,想劝:“少主您——”

    “滚开。”季清欢面无表情。

    李文李武是直接就让开了,毕竟他们小时候是在季州城长大的。

    但钟恒和曹承枫还在站着,得救世子。

    曹承枫憋了几憋,说:“季清欢,你把世子放开,挟持我吧。”

    “老大,”钟恒攥拳,担忧的紧皱着眉,“老大你别这样,否则往后就没法儿.....”

    挟持过世子的人,还怎么能在北大营行走啊。

    不能回头了。

    季清欢眼眶充血,瞪着他们重复一遍。

    “滚开。”

    “......”

    最终,营里的季家军都顺利翻身上马。

    季清欢收起匕首,单手用长枪指着身侧站立的韩枭:“....我再谢你最后一回。”

    谢谢韩枭愿意被他劫持,送他们走。

    “季清欢,”韩枭脖颈有一道细小伤口,是无意中被匕首割伤的,他却没觉得疼。

    只仰头盯着骑在马上的人,眼眶发红。

    “不论你能不能找到季将军,你早点回来,可以么?”

    季清欢抿了抿唇,没说话。

    韩枭脸色苍白,感觉心脏隐约有些难受,他很想不管不顾的叫人把季清欢绑了......

    但见识过季家父子感情有多深。

    仅存的理智提醒他,不可以这样做。

    韩枭有很多话想跟季清欢说,比如哪怕所有人都离开你,但我不会,我永远都钟情你一人,我以后会对你很好,连同季家叔伯们的那份。你不要伤心,不要为死去的任何人难过,我看着也好难过,心很疼。

    时至今日韩枭才明白——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跟他感同身受的。

    季清欢不开心,他就不开心。

    季清欢难过,他会更难过。

    不能罔顾季家军的生死,因为季清欢会难过。

    但最后,韩枭站在季清欢的马匹旁边,咽下心痛和冷风,就只说了一句话。

    “我乖,我在这里等你。”

    你要做的事就去做,这次我放手,不跟了。

    你早点回来。

    “......”

    季清欢转开脸不看韩枭,仿佛没听见这句捎带有乞求的话。

    他收回长枪,紧夹马腹如利箭一般冲出去!

    没有回头。

    “驾!”

    后面的季家军都迅速跟上,营门前越来越空荡了。

    直到韩枭只能瞧见一片马屁股,前方尘雾浓浓,夜色逐渐连马带人全都吞没了,什么都看不见。

    曹承枫他们从后面跑过来。

    白檀围到韩枭身边,打量脖子和身上:“世子您没事吧?”

    “....季清欢。”韩枭却直愣愣的望着那群人离开的方向,感觉心都空了。

    身后还有追出来的韩王他们。

    韩问天先是朝一队兵将低声吩咐了什么,让这支队伍背着箭筒翻身上马,在夜色里跟上前面的季家军!

    韩枭还在僵直站立着。

    “枭儿,”韩王迈步上前,在马蹄声中拽韩枭的红衫衣袖,“回营叫军医给你把把脉,那季家的胆大包天,竟敢拿你的命威胁本王.....”

    “!”

    韩枭蓦地觉出不对劲儿。

    目光回神,盯着后面那一队正远去的南部骑兵。

    他转头问:“父王,您叫他们干什么?”

    “哼,”韩王冷哼,桀骜的勾唇笑了笑,“自然是给他们些教训,看他们下回还敢胆大包天的挟持你!”

    “......”

    夜色下的南营门前,就看一身红衫的少年忽然动身了。

    韩枭随手夺来一匹马,翻身而上。

    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的直接骑着冲出去!

    韩问天吓一跳:“枭儿,你做什么去?”

    那红衫少年脸色苍白如鬼怪夜行,根本没回头,顷刻间就跑出很远。

    “快!”韩问天急忙挥手,示意旁人跟上。

    “去把世子带回来,不许叫人误伤了他,快去!”

    “是!”

    曹承枫、李文李武以及白檀钟恒他们,几个少年都牵了马,紧紧追在韩枭后面,一同朝望海崖奔去。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而前方拼命骑马追过去的韩枭,苍白面庞上唇瓣紧抿着,心脏砰砰的都快要跳出来。

    他只知道——

    季清欢的状态已经承受不了更多打击。

    他都不敢将人强行留在营里。

    可他父王却在这个时候派兵去‘教训’他们,若季清欢先看见他爹的尸体,再遇季家军被伏击......

    只怕是要疯!

    望海崖旁边就是悬崖,仿佛要出事。

    绝不!

    与此同时。

    韩问天走在回营的路上,烦躁摸了摸发冠。

    忽然嘶了一声。

    他转头望望左右,营里还能走动的兵将几乎都出来了,毕竟今晚动静这般大。

    先是季沧海失踪,后是世子被劫持。

    可是——

    仿佛少了两个人啊。

    那个西夏小王爷,以及太子赵钰慈呢。

    他们连热闹都不出来看?

    也不关心季沧海的生死了?

    “不好!”

    韩问天脸色一慌,小跑着招呼人去傅云琦的小帐。

    *

    海边夜幕下,红衫少年的吼声撕心裂肺。

    “季清欢。”

    “季清欢——”

    “停下!”

    “不许放箭了,不许放箭!”

    “本世子的话你们听不见吗,是都聋了吗!”

    “住手!”

    “......”

    韩枭骑在马上不停叫喊,唇边已经有血沫要往外溢出,肺部像一片残旧破抹布,鼓着包的发疼。

    海边的风真凉,阴寒刺骨。

    从望海崖到西坡山脉的这条路,更冷。

    两个多月前,他们两只小帐里的八个少年,在这条山谷里合力埋伏匈奴探兵,嬉笑怒骂,还误打误撞杀了金国四王子。

    那时虽然是冬天,阳光却是暖的。

    但此刻——

    山道里,最前面是宛如丧家之犬的季家军,骑着马狼狈奔逃,一路都有尸体从马背上跌落坠地!

    中间是奉韩王之命,要射光三百只箭筒的南部骑兵。

    再就是韩枭。

    他的嘶吼和阻拦都没有作用。

    他的呼声被淹没在箭雨和马蹄声中。

    他隐约能看见,季家军正在尽全力对抗南部骑兵射出的箭雨,保护季清欢。

    而季清欢身后,背着两把长枪。

    一把是季沧海扎进海边礁石里的霸王枪,一把是白鹤长枪。

    此刻都被季清欢一个人搁在后肩背着。

    未见季沧海的身影。

    季家军正被南部骑兵追逐着射杀!

    韩枭喊的肺部生疼,可他的声音并没被几个骑兵听见,那些骑兵没有停手。

    身后,白檀和曹承枫他们加急赶上。

    曹承枫想拽韩枭的缰绳,把韩枭带回南大营去。

    “季清欢.....”韩枭语气绝望的喃喃。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清欢了。

    在季清欢痛失叔伯和父亲后,又被他父王派兵射杀追逐,像痛打落水狗的架势被追击,还不知这些骑兵何时能停手。

    也不知最后季清欢会被追逐到哪里。

    即便能活着被带回来。

    韩枭知道,那个曾经骄阳恣意的少年季清欢,要死掉了。

    就死在今夜无数的痛击中。

    怎么办。

    他要他的季清欢,要季少主。

    “停手....停手......”

    “不要射杀他们。”

    “....还给我,把....还给我。”

    随着季家军被射杀,坠落马匹的人越来越多。

    韩枭看的气血攻心以至双眼晕眩,终于在高强度的纵马疾驰下,强忍不住的让一口血雾喷出来!

    随后。

    穿着轻薄红衫的少年陡然坠马,衣袍在空中翻飞,身躯就如一只红色死蝶,不知死活的被惯力甩向旁边野沟隙里,滚落砸出。

    后面白檀他们亲眼看着这一幕,瞳孔放大。

    惊魂大喊——

    “世子!”

    “......”

    天,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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