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越说越坚定，“总的来看，还是卫临更可能是天命之子。”

    南觅淡淡提醒，“不要忘了，卫临乃是极阴命魂，本没有仙缘。”

    “他的极阴命魂是因两次通过冥河底偷渡进入轮回，如果没有遇见玥殿，他就不会进入冥河底，数世轮回后，拥有仙缘不是不可能。”

    “你也说了是因为少昊玥，她才是一切的根源，是导致如今局面的因。”

    巧云还想反驳：天命难测，天命一早安排好玥殿下界，安排好二人的经历。可略一思索，她连自己都有些说服不了。

    但她仍是不能接受少昊玥就是天命之女，“但玥殿出身凤族，怎么可能会是天命之女呢？历届天命之人都是来自下界啊。”

    “下界？”南觅眸光微凝，像是想到了什么，目露思索之色。

    巧云疑惑，觑了眼南觅，默默闭嘴，不去打扰南觅的思索。

    “下界……天命之人……少昊玥……沧澜……”

    轻念片刻，南觅眸子一凝，扬声惊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面上神情更是难得的有些激动，秋叶跟了南觅数万年，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抑制不住好奇地问：“大人，您想明白什么了？”

    南觅没有计较她的失礼，而是眸光发亮地看着二人问：“在整个仙盟年轻一辈里，少昊玥有什么不同？”

    “那可就多了！”秋叶几乎是脱口而出，“玥殿神勇威严，战无不胜，又爱护下属……”

    “不，我不是指这些，我是说她的行事逻辑。”南觅一口打断。

    巧云可以说是看着南觅长大的，很快就明白了南觅的意思，迟疑开口：“是……格格不入？”

    “对，就是格格不入！”南觅重重点头，“世家大派行事接物，都有一套默认的潜规则，不立刻反目成仇的情况下，一般都不会撕破面子。

    同为仙盟未来接班人之一，少昊玥为一小花仙，公然掌抡宋子逞；为伶舟出头，甚至不考虑自己族人的声誉，可以说是完全不遵守这套默认的规则，横冲直撞的。”

    这点不说巧云，秋叶这位少昊玥的崇拜者都十分认同，她曾经无数次听旁人谈论起：玥殿就是一位愣头青，如果不是她出身凤族身份足够高，天赋又足够好，还有一个强大又护短的师尊做后盾，早撞得头破血流，无声无息消失了，哪能像今日这般，令仙盟一众英才头疼无比。

    “这些只是小事，说她怜弱也说得过去。但我们都知道，少昊玥一直在试图帮她手下那几位下界飞升上来的亲卫们获得位面世界。”南觅浅浅勾唇，放缓语速，“这可是动摇星阙世家大派根本的举动。”

    巧云眨了眨眼睛，脑子有个念头快速闪过，脱口而出：“她行事的出发点，是站在下位的！”

    话音一落，她自己都愣住了，少昊玥作为凤族小公主，九溪神尊唯一的徒弟，无论是在凤族，还是在整个星阙，地位都少有人能及。

    这样一个站在巅峰的上位者，行事的出发点，却是从下位者出发，怎么可能呢？！

    南觅欣慰她的敏锐，接话道：“而据我们的研究，天命之人都来自最下级位面，很大可能是要利用立场地位的对立、利益的本质冲突，让他们推翻陈旧腐朽的世家大派，建立新的、公平的秩序。

    少昊玥虽不来自下界，但她的思维逻辑、行事出发点，都与以前的天命之人们类似。

    另外不要忘了，她也是去过下界的。

    剥去凤族小公主、九溪神尊徒弟的身份，将她当做一个普通仙族，当做一位从下界飞升的普通生灵，她的行事、成长速度，天赋实力都像极了天命之人。”

    巧云被这一连串的分析震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彻底明白自家大人为何要将枯月山脉异常的消息告诉少昊玥二人，不坚持原本的交易。

    宋子逞身份特殊，任何人杀了他，宋家都必然不死不休。

    旁人不知，她们却是知道，卫临收拢飞升仙族真正的目的，是应对杀死宋子逞后宋家的报复。

    现在，杀死宋子逞不会被人知晓，不会被宋家报复，如果他们仍选择弄垮宋家，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把天命之人锁定在他们二人之中！

    联系她此行刚确认的消息——早在三万多年前，凤族就在暗中针对宋家，天命之人是少昊玥的可能性更大。

    旋即巧云担忧起来：“大人，如果玥殿真是天命之女，那我们之前的打算岂非要落空？”

    南觅却是不在意，淡淡道：“魔皇复生、天命之人出现，星阙一切势力都将重新洗牌，我们要从中分一杯羹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要紧的，是找出究竟谁是天命之人，少昊玥与卫临虽然利益一致，对我们而言，天命之人是他们中的谁，区别可大……”

    话说到一半，她忽而顿住，偏头低喃：“玥？”

    下一秒，她的眼中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彩，身周青芒氤氲，丢下一句“我先走一步”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若有所思的巧云，与一脸懵逼的秋叶。

    此时，被议论的二人茫然不知，行至街道尽头，少昊玥拉了拉卫临的衣袖，传音道：“我得去下对面那座茶楼，有点事要处理。”

    卫临点头，回传询问：“我在这里等你？”

    “一起去呀，你又不是外人。”

    说完，见卫临唇边含笑，少昊玥暗忖这次做对了，一时心情大好。

    正在这时，右后方忽而传来一道声音，“你们的猜测都不对，什么卫临、什么龙皇私生子，玥殿与沈大公子才是真正的欢喜冤家，也只有沈大公子，才配得上玥殿！”

    少昊玥：“……”

    哪个混蛋造她的谣？

    她木着脸转头看去，旁边的酒楼大堂内，一位络腮胡、满脸横肉的大汉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双手挥舞，唾沫横飞：“当年玥殿第一次参加四灵学院与天道学院的交流，弹琴时误伤沈大公子的事，相信不少人都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