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头紧锁着，像是无奈叹息般轻轻地说着。

    “我可以，但他们不可以。”

    世人不允许，家族不会同意。

    他们的事情注定会以悲剧结尾。

    杨南清的手指一点点上移，最终落在他的脸颊处，他抬起头，苦笑道：

    “你是天之骄子，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我不是女子，无法与你相伴一生，无法与你拥有后代，无法被世俗承认。

    要是我是女子，该有多好啊。

    霍澜序握紧杨南清的手，“没有你的未来，还是未来吗？我只想要你，我不惧世俗眼光，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你比任何人都要好。”

    霍澜序看向窗外：“只要我成长了，他们一定能认同我。”

    那一年，到处都有征战，他父亲身居高位，霍澜序只是个在父亲荫庇之下成长的小少爷。

    他回来了，就是要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没有父亲一样可以独当一面。

    他能，他可以，他值得。

    他们那个年代，身披战功的英雄少年郎凯旋，再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杨南清摇头：“不行，我不是女子，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杨南清甩开他的手，拂一拂衣袖，不带留恋地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他没有回头。

    是因为他害怕霍澜序发现他的软弱。

    发现他的犹豫不决。

    发现他其实早已情根深种。

    天意弄人，霍澜序与杨南清的秘密不知为何传开了。

    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茶楼里，八卦的人们打趣地嘲笑着这一段秘闻。

    他们不断添油加醋，把人贬低得俗贱。

    杨南清离开了金乐门，杨府上下都因为杨南清而闭门不待见任何人。

    霍澜序不怕自己的名声被怎样污蔑，他不在乎，但是他在乎杨南清。

    他逃出霍家，想要找到他，可是杨府的人不让他去。

    他不断地恳求杨府给他开门放他进去，可他没有等到杨府给他开门。

    而是被霍家的人给强行带走了。

    霍家怎么能容忍唯一的儿子染上这种花边新闻，他们狠狠地罚了霍澜序，并且放出更多关于杨南清的谣言。

    把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区区戏子，勾引霍家少爷。

    霍澜序被关在了阴冷的地下室里，他无助，他绝望，他头破血流也换不回想要的。

    忽然，他听见了一个人的笑声。

    地下室是锁的，可笑声却在他身后传来。

    他转头望去，那是邪神。

    恶作剧之神。

    洛基。

    他一袭染红鲜血的白袍，脸上也溅上了猩红，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杀戮。

    “你是谁……”霍澜序低声警惕道。

    洛基手上握着一个小丑的面具，他偏头摸着自己的下巴：“我？我是一个善良的神。”

    他俯下身，低头看着霍澜序：“我听见了你的呼唤，决定来帮你。”

    他嘴角上扬，浮夸的笑容。

    “神？”霍澜序疑惑地皱眉。

    洛基手上开始出现着璀璨的光芒，他手上像是握住了一整个世界。

    邪神洛基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帮助人呢？这不符合他的做派。

    他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他想玩一个恶作剧，而当它真的完成时，一定会很有趣。

    他正好得到了一次屏蔽神罚的奖励，就算他在这里怎么滥用神力，让这个世界沦为神明的游戏。

    他也不会受到惩罚。

    霍澜序愣了一下，洛基不紧不慢地把光芒收回。

    “孩子，你现在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想立功是吗？等你回来，我实现你一切愿望。”

    霍澜序睁大眼睛，“任何愿望都行吗？我只想要南清平安快乐。”

    洛基笑着：“当然，这愿望很简单。”

    他一抬手，一条通往军营的路出现在地下室的墙壁上。

    霍澜序站起身，准备进入那条路的时候，他停下来了。

    他望向洛基：“我能先去一趟杨府吗？”

    洛基挑眉：“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

    墙的另一面变成了杨府的院子。

    甚至都懒得让他走路过去了。

    洛基身后出现一张悬空的躺椅，他懒懒地坐在上面，做了个去吧的手势。

    霍澜序来到了杨府的院子。

    他知道杨南清的房间在哪里，他也可以偷偷摸摸溜进去。

    但是他没有。

    他站在门口，伸出手，轻轻地碰着门。

    明明只是碰在门上，小心翼翼地却像是碰到了杨南清。

    “南清，我要走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他停顿片刻，“等我回来好吗？等一个有你我的未来。”

    霍澜序在门口站了一会，房间里没有动静，他垂下头，转身离开。

    当他要回去的时候，他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可他没有回头。

    他不敢。

    一旦产生了留恋，想要去冲的决心或许就会动摇了吧。

    他穿过空间门，回到了地下室的一刻，空间门瞬间就消失了。

    没有回头路。

    回到了阴冷的地下室，洛基手上出现一颗红得像心脏的苹果。

    洛基咬了一口苹果，发出清脆的声音，溅出的汁水洒了一地，顺着脸颊残留的血，一并吃入了口中。

    洛基收起躺椅，把小丑面具递在他面前。

    “把它带在身边，它能指引你回家，别忘了，这里还有人在等你。”

    霍澜序不会忘记，他会回来，会平安地回来，会证明自己。

    会……

    一定会。

    他接过面具，前往那条路。

    随着他踏进的一刻，空间门缓缓收缩，直至消失。

    等他离开了，洛基笑得更加疯狂了，“快点回来吧，这一定会是一个有趣的恶作剧。”

    有情人终成眷属？太无聊了。

    要，就要永远分离，而且分离的得要够戏剧性。

    苹果被他三两下吃完，眼前再次出现杨府的院子。

    而这一次，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杨南清。

    杨南清听见了霍澜序的声音，他出来找他，却看见他在眼前消失。

    他在原地愣着，回忆着霍澜序对他说的。

    要去很远的地方。

    空间门再次出现，这一次出来的不是霍澜序。

    而是洛基。

    洛基灿烂地笑着，看向杨南清：

    “杨府小姐！你觉得这个称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