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星绵和宏义对视了一眼,看进了对方的眼睛里,读取了对方此时的想法。
这狗熊又想了为难她的新招儿!
遂两个人敌意不减,也根本不怕有百姓围观。
场面一时就尬住了……
陆大张黑脸发红,小心的抬起头来看向房星绵,这才发觉她好像不信。
“房二小姐,陆某是真心实意来致歉的。我……”
他说不上来,主要是他那时去找房星绵给陆楠讨公道时,不知陆楠爱慕殿下,也不知殿下爱慕房二小姐。
这男女之间乱糟糟的事儿,他跟着掺和进去干嘛?
弄明白了这里头的原委,他才知道自己多蠢。
那时回了大库他羞愧的反省,谁想到宏义找过去了。
宏义嘴上不留情,他自己也是个急脾气,就打起来了。
唉,不该动手的!
所以宏义放话再也不来漠州,他才急了。
如此重要的时刻,把金主给惹急了,耽误的就是殿下的大事。
而且可能还不只是正事,殿下爱慕人家,人家因此生气翻脸了怎么办?
琢磨来琢磨去自己的罪过比那河底坨石碑的王八还要大,就赶紧派人在都督府门口盯着。
要是发现房二小姐真走了,他说什么也得把人给留下,道歉、下跪,他早就预备了各种招儿。
看着他那黑红黑红的大毛脸,房星绵从他的大眼珠子里窥见了几分真诚。
宏义也反应过来了,他离开大库时放话再也不来漠州了,觉着这地方臭,人也臭。
扭头低声的在房星绵耳边说了几句,她也明白了。
两个人缓和了些面色,又同时看向陆大张。
“陆校尉能真诚的说一声谢,就真的谢天谢地了。你不必如此,我提供粮草解的本来也不是你们的燃眉之急。”
见她态度好了些,陆大张立即道:“那二小姐别离开漠州可好?”
“……”
他倒是挺会蹬鼻子上脸的。
“我今日不离开漠州,是要去平头窝子村。”
看出来了,她要是不说清楚,他就得一直堵在这儿。
鲁莽、实心眼儿、讲义气,难怪陆良思派他去守大库。
陆大张一听,立即叫众兄弟起身,“那陆某等人送二小姐去。”
“……”
这脸上的有点儿过分了。
刚要拒绝,后面一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过来了。
“让他们护送吧,若有需要人出力的活,正好交给陆校尉。”
熟悉的声音传来,大家都看过去,只见燕玥骑着马悠悠而来。
一身白袍还骑着白马,可真是……风骚的很。
不过,的确是光彩夺目。
街上的娘子们看见他眼睛都直了。
房星绵唇角抽了抽,承认很喜欢他的美色,但他这般招摇又让她不是很高兴。
“殿下。”
陆大张等人齐齐请安,但又很高兴。
因为殿下说这话,就证明他不生气了。
殿下都发话了,房星绵和宏义能说什么,若反对岂不是让他没面子?
遂本来简简单单的一辆马车,变成了大队伍。
跟杨小武挤在车辕上的村正哆哆嗦嗦的想,他们平头窝子村真的要转运了,福气来了。
这村子处于一个洼地之中,四周的地势都比这里高。
四圈的山草树不算多,再加上这个季节绿色减少,瞅着更是萧条。
整个村子不到百户,陈旧低矮发黄的门户里人头攒动,纷纷跑出家门来看。
黄发垂髫,相比较这一路来见过的百姓,这村子里的显得更穷苦了些。
马车停下,宏义站定刚要等着扶车里的人下来,白色的高大身影就出现在身边。
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他。
宏义懂事儿,立即明白了,赶紧给让开。
房星绵出了马车,看到的就是那张夺目耀眼的脸。
她都不受控的眼睛直了一瞬。
他都不等她接受他的搀扶,直接一把圈住她的腰,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裙摆飞扬,翩然落地。
仰头看他,他正好垂眸,在对方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脸。
照镜子似得。
他的手也没拿开,就那般揽着,一个英挺威武一个娇小纤细。
好一道美好的风景,四周的人纷纷转过脸去,看天看地看荒草。
“还没看够?”他低了下头,在她脑门儿上轻轻撞了一下,低笑道。
回神儿,房星绵立时推开他,“我今日是有正事的,你别打扰我。”
“不打扰,陪着你。”
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又逮了回来,好不容易在没有房大人和房夫人的地方,岂能分开而行。
跟村正等在众人外头的杨小武见那二人大喇喇的牵手而来,蜜色的脸上露出难掩的失落。
被村正拍了一下后脑勺他才回过神儿,赶紧办正事。
各家各户都把盐准备好了,因为每一家院子里都有个晒盐池,一切都是自己制作的,所以盐的成色也有差异。
村正家和杨小武家的盐最好,颜色好也干净。
房星绵全部查看了一遍,便跟他们说好如若要长久的与她交易那么所有的盐都要有个标准。
如村正家和杨小武家的盐就是标准,若以后他们的盐不是这等成色,她是不会收的。
村民们都听得很认真,但最关注的还是钱的事,真的是一斗五十文吗?
见房星绵点头,好多村民都笑了起来,他们的日子有盼头了。
而且她还说这一次第一回交易,他们手里成色不一的盐她也按着五十文的价格收,他们更高兴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挨个村民家参观,看那些他们自制的晒盐池,还有打出的盐井。
有的掏的很深,底下黑乎乎的但能闻到一股味儿。
她探头往底下看,燕玥就紧紧牵着她的手。
“你倒卖盐,就没想过会不会被我抓起来?”
往外走时旁人跟的远,他低声问道。
她立即歪头看他,用一种略贼的眼神儿,“殿下会抓我吗?”
“把你抓了喂狼。”
“我看你就像狼。”
他倒是没反对,几分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粉嫩的脸颊,“有时候是。”
“……”
她从这四个字里听出了点儿下流的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