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漂亮的府邸,明亮的起居室,有一位看起来很胖很胖的老太太。
老太太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姜黄色假发,鲜艳夺目的粉红色长袍以她为中心向四周铺散开来,让她看上去像一块在太阳底下的粉色冰淇淋蛋糕。
她正对着一面落地镜,手里举起好几件不同款式,但都格外华丽鲜艳的长袍,对比了许久,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身上这件闪着宝石碎光的粉红长袍。
接着,她走向梳妆台边坐着,对着一面镶嵌着珠宝的漂亮镜子,拿着一块红色的粉扑往本就是相当艳丽的面颊上涂着胭脂,抹着口红。
随着她拍打的动作,脸颊上翻滚着深深的肉浪,上下颠动。
在老太太的脚边,一个看起格外苍老瘦小,仿佛下一秒就要砍下脑袋的家养小精灵正弯着腰给她绷得紧紧的脚上扣鞋子上的搭扣。
“快点儿,郝琪!”老太太语气专横,抬脚往前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踹它一脚,但因为她的腿太短太重了,只能勉强稍微抬起。
她哼了一声,继续涂着口红,“他四点要来,现在还有两分钟,他在店里见我可从来没有迟到过呢…” 说着,老太太脸上的刻薄专横渐渐就变得柔和起来。
被叫做郝琪的家养小精灵低着头努力想要把那根带子扣上去,老太太褶皱的脚被挤出一团一团的肥肉。
“轻点!”
“是,主人,”郝琪尖声回道。
终于,一分钟后,一切都收拾好了,老太太也收起粉扑,缓缓起身,站在落地镜前各个角度欣赏着自己。
“我看起来怎么样?”
“很美丽,主人。”
小精灵低着脑袋,并未直视她,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主人,所以必须要在某些时刻说些谎以此来让她开心。
这时,叮铃铃几声,门铃响了,老太太和小精灵都立刻看过去,尤其是老太太,浑浊的目光竟然直接亮了起来。
“快,快,他来了,郝琪!”
老太太激动叫道,小精灵赶忙奔出屋去。
一路上非常拥挤,摆放着描漆小盒的橱柜,布满黑色封皮的书架,许多奇奇怪怪的架子,铜器皿,看上去这就像是某家魔法古玩店般。
很快小精灵就回来了,它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子很高的青年,青年穿着一套朴素的黑西服,面容英俊。
小心翼翼地穿过满是物品的房间,脚步有些生疏,看样子似乎是第一次来。
“噢,我的好孩子,汤姆,你终于来了…” 老太太神情难掩激动,伸出颤着肉的手想要触碰他。
里德尔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低垂的漆黑瞳孔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猩红,他从身后拿出一束洁白的鲜花,嘴角挂上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赫普兹巴小姐,下午好……”
魔法部在某种意义上也称得上金碧辉煌,地边上是光亮鉴人的深色木板,墙壁上嵌着金灿灿的壁炉,天花板上也纹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符号。
更不要说门厅中央还立着一组纯金的高大雕像。
几架浅紫色的纸飞机嗖嗖地飞进了升降梯,又嗖嗖地飞出去,最后悠悠进入一间门上写着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办公室,缓缓旋转着从空中悬挂下来的那盏灯飞舞到阿布拉克萨斯面前。
而在他的右手边则摊开着另外几张紫色纸片。
几乎不用打开,阿布拉克萨斯就已经猜到了这几只纸飞机里写着什么——赫普兹巴·史密斯去世了。
一位年纪很大却很富有的女巫,根据傲罗们的判定,大概率是她的家养小精灵郝琪在老太太的晚饮可可茶中误放了毒药。
为什么说是误放,因为这位家养小精灵实在太苍老了,几乎下一秒就会砍掉脑袋挂在墙壁上。
它说自己只是想在女主人的可可茶里放了点儿糖,没想到老眼昏花,放了另一种十分罕见的致命毒药。
因此,阿布拉克萨斯预测,魔法部最终的判决也不会是蓄意谋杀罪。
打开纸飞机,浅紫色的纸张上果然写着他预料之中的最终结果。
但,按理来说一个巫师的死亡案件,即使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巫师,也绝不可能出现在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的桌前。
因为魔法法律执行司是魔法部中规模最大的一个部门,也是众部门中最为关键重要的一个。下面包括许多办公室,其中就有傲罗办公室和威森加摩管理机构。
像死了一个巫师这样的案件要么交给傲罗们,要么交给威森加摩。
那么为什么阿布拉克萨斯办公桌前有这么多封传信呢。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拿起另外几张纸片,下一秒,火焰瞬间席卷,所有传信顷刻间化为灰烬。
阿布拉克萨斯神情平静的清理掉灰渣,视线轻瞥落到一旁的双向镜内,嗓音清晰平淡,“你说你要辞去博金—博克的工作去奥地利那边?”
镜面里的里德尔安静地抬头望向他,突然摊开掌心露出一个金色的小挂坠盒,盒内闪耀着一个华丽的蛇形S。
“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阿布拉克萨斯神情平淡,看似疑问的语气却带着淡定的平静,从他知道赫普兹巴·史密斯去世的消息时,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里德尔微微点头,挑眉注视他,似乎觉得阿布拉克萨斯这样的态度过于平和。
阿布拉克萨斯却没什么表情,语气淡然,听不出情绪,“汤米,不要忘了你的保证。”
魂器只能有一个。
另一边的里德尔似乎正在外面,听到阿布拉克萨斯的话后,停了脚步,微微侧头。
一半的脸隐在了阴影之下,漆黑的瞳孔幽藏交锋,眼底深处含着自始至终无比纯粹的冷漠。
里德尔静静地注视他,片刻后,忽然勾起嘴角,轻描淡写地回了个好。
随后,在阿布拉克萨斯的目光,
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微用力,挂坠盒的表面玻璃开始出现细微裂痕,如同蜘蛛网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随着力道增加,整个挂坠盒砰的一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瞬间化作无数细小碎片。
那些散发着光色的碎片冷白的指间流泄倾闪,如同璀璨的碎星。
而里德尔脸上全程没有表情,只有那双漆黑的瞳孔透出一丝冷漠残酷。
灰眸闪了一下,阿布拉克萨斯微敛目光,接着,他听见镜内传来一句话,“我向你保证,只有一个魂器,但,你也要向我保证。”
里德尔缓缓开口,嗓音低哑,却又浸淫着某种意味深长。
“任何时候,你,都在我的注视之下。”
阿布拉克萨斯指尖动了一下,泛着浅光的金发随着风悠长轻飘,透过有些昏暗的镜面,直直望向他,“你是在向我提前预警?”
预警什么?
自然是他后面要做的那些事情,十年游历后的真正崛起,暴力,杀戮,以及战争……
里德尔扬了一下眉,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只有他的神情,仿佛在催促阿布拉克萨斯快些答应。
而后者,最终也面无表情的轻轻点头,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他其实曾经剖析过汤姆这个人,剖析过自己。
他的确很喜欢他,从最开始一个有些有意思的低年级,到止于表面的朋友,再到所谓的至交好友,但这都只是很浅薄的狩猎所引发的愉悦所牵动的情感。
直到后来,那些虚假的情谊,浮于表面的愉悦渐渐地就转变为了占有,得到,以及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但他不想让自己先表现出来,或者说拒绝成为先露出脖颈的那一个人。
于是, 他开始诱导猫咪。
而猫咪,
骨子里就流动着嗜血残暴的血液,残忍,掠夺,拥有是天性,所以过程难免有些坎坷奇怪。
就好像他不能要求一只喜欢金子的嗅嗅不去看金加隆,除非他把那只嗅嗅的鼻子和眼睛挖掉。
但,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拔掉猫咪的爪子和牙齿呢?
天性,无法磨灭,但可以覆盖和叠加。
所以,他要在里德尔的骨血里留下独属于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