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我只要她
作者:栖应   少将见我应如是最新章节     
    “方才刘将军叫你过去做什么?”南许余光瞥见人回来了,有气无力问。

    “……”

    对方没有说话,南许只瞧见人将床上的信纸打开。

    “乔乔给你写了什么?”

    南许见状,连忙爬起来询问:“乔乔提到我了吗?方才那鸟飞得太快了,不然我就写封回信去楚州了。”

    晏骜川展信,浑身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住,面如死灰。

    这是宋枳软的字迹。

    顺着歪斜不自控的字迹,晏骜川的视线攀延向下,紧紧抿住的唇瓣微微发抖,毫无血色。

    “吾夫亲启,阿川,战事结束了吧?有没有受伤?

    你一定战胜了那些人,对吗。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这般厉害。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抵已经不在人世了,很抱歉,让你看到这封信。

    不要责怪任何人,阿川,是我自己不慎感染了瘟疫,

    来了楚州后,我看到民不聊生,也常想你在临安府看到的,是否也是生灵涂炭的景象,

    你自小就希望保家卫国,高城深堑,你为了大晋无辜的百姓,为了我们日后的安宁,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我总想着,不能一味地躲在你身后,我是大英雄的未婚妻子,我该做些什么才对,

    我来楚州时,城中百姓大多感染了瘟疫,民不堪命,水深火热,

    起初,我也挺害怕的,但一想到你在战场上,威武杀敌的模样,又不那么怕了,

    你是我的后盾,你一直都撑着我的腰,给我底气,赐予我往前行的勇气,

    不要自责,也不要埋怨世道他人,能再度回到你身边,已然是老天爷施恩,

    若是我说,这世上还有什么遗憾的,那便只有你了,

    我多希望和你长相厮守,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该多好,

    只是命薄缘悭,缘悭分浅,

    就像是我送你的那柄踏山河,我希望你踏尽山河,一往无前,锐不可当,

    没有同你共阅山河的缘分,我很伤心,但更盼望你能百折不摧,

    哪怕你接下来的路上,没有我陪伴,你也能披荆斩棘,兼程而进。

    不用去过问,我离开之前的状况,瘟疫并没有人想象中那般可怕,

    只是我底子弱,才会比旁人脆弱些,我不太难受的,阿川,

    真是奇怪,我心里有许多想跟你说的话,然而握笔临纸,我却踌躇。

    人生有常理,男女各有伦。

    阿川,不要为我的离开太过伤心,或者,不要伤心太久,

    或许我接下来说的话太残忍,会让你有些难过,但是阿川,人生太广阔了,

    你此刻深爱我,我亦深爱你,可或许,有朝一日,你也会为旁的人心意动,

    到了那时候,我希望你能抛下我、遗忘我,就像将我当成一个早已离开的故人,

    人生漫长,若是一个人走,太孤单了,我对不起你,将你一个人丢下,先离开了。

    你需要人的陪伴,我无比奢望,老天爷会将一个比我好数倍的女子带到你身边,

    同你心有灵犀,腹心相照,瓜瓞绵绵。

    请你切记,我不会伤心的,我只期望你好。

    方才同你说,感染瘟疫不太难受,还是有些骗你的成分在的,

    信写到这里,我着实是有些疲惫了,所以只剩下一句,祈求你永生铭记。

    你总叮嘱我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如今我也想提醒你,要照顾好身体,

    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白发苍苍,鹤骨霜髯,等到那时,我定然作为引路人,牵着你往前走。

    我们必然会再次相逢的,阿川,不用太着急来见我,因为我有的是耐心,尤其是对你,

    我挚爱你,愿夫君乐以忘忧、寿满天年。”

    纸张上有发皱的泪痕,擦糊的墨迹,还有几缕血丝。

    南许见男人不对劲,靠近看信,一时之间,呼吸停滞住,眼眶酸涩,泫然泪下。

    “阿川,这事儿不一定是真的,或许是有心之人……”

    南许也认得宋枳软的笔迹,话说到一半,便哽咽出声说不下去,死死攥住晏骜川的胳膊,“或许…不是真的。”

    晏骜川一动不动,握信的手僵直在半空中,随即平静地抚开南许,“这不是真的。

    软软在楚州,有瑞王的庇佑,她怎么可能会感染瘟疫,怎么可能会……

    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南许看出男人神色上极度的不对劲,飞快爬下床,拽住人,“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楚州。”

    晏骜川用力抽开手,“软软一定是等我太久,生我的气了,我现在就去接她。”

    “军营有铁律,战事期间,你不得离营,否则是要被处死的。”

    南许死死抱住人的腰,“晏骜川,你相信我,阿枳不会有事的,阿枳她……她还在等我们回去,

    乔乔会保护她的,瑞王也在,她怎么可能感染狗屁瘟疫,

    她不可能的。”

    “我得走。”

    晏骜川只是哑声重复:“我得走,软软生我的气了,我若是不去接她,她就不要我了。”

    滚烫的水珠子,砸在南许的手背上,灼热得皮肤一阵颤栗。

    “不行,晏骜川,你不能去。”南许失声痛哭:“我不会让你去的,阿枳也不会让你去的。”

    “滚开。”

    晏骜川的力道远在南许之上,攥住人的手腕,轻而易举将人扔开。

    南许拼了命拽住人的裤腿,嘶吼:“你不是要横戈跃马,戎马关山吗?

    你不是要当比卫荡还厉害的大将军吗?晏骜川!”

    “我不要当大将军了。”

    晏骜川脚步停滞下来,像是失去控制的提线木偶,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跪倒在地。

    “我要带她回家。”

    “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只要她。”

    南许只听“噗呲”一声。

    急涌上来的鲜血,从男人唇齿间喷洒而出,顷刻间,漆黑瞳仁内失去光采,不省人事。

    “晏骜川!晏骜川!”

    南许瞪大了眼珠子,抱住直挺挺倒在地上的男人,手足无措地摇晃着人,痛哭着呼救:“救命!有没有人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