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以安她们收拾好东西,留下魏老爹魏婆子和两个护院看顾门户,其他人都去了庄子上。
几辆马车一大早就出发了,初月和初晴还有些迷瞪,没太睡醒。
出了府城西门,马车速度也快起来了,道路两边的田地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古代,没有精准的天气预报,让你时时能预测到天气的变化。
这里,大多数靠的是有经验的农人的判断。
麦收,就怕天气不好,一下雨,没收的麦子容易发霉,收下来麦子容易出芽子。
“吁……”
马车停了,庄子到了。
一行人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大院子,都在心里感叹,真大啊!
“老太爷,老太太,太太,房间都收拾好了。”
许嫂子听见动静,开了大门,她等候多时了。
“爹,娘,先进去,歇口气。李管家,带来的人,你安排一下,一会都下地干活。”
沐以安可不光是让孩子们体验农民的不容易,家里的丫鬟,婆子,小厮,护院,都要知道,每一粒粮食,来之不易。
她们家对待下人很宽容,他们的生活,比大多数村里人都要好得多。尤其几个小的,几乎没吃过苦。
沐以安不想养大她们的心,吃饱喝足了,没事就琢磨着有的没的。也要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底层生活是什么样的。
房间和府城家里的安排没什么区别,沐以安和江书韵住东边的主人房。江父江母的房间挨着初桐的,初桐的房间挨着初月的。
邵明和邵云住东厢房,那里原本就是男孩子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些装饰品已经收起来一些了,但是家具什么的还是很奢华,比府城的家里要高档一些。
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东西,一会,换了衣服,要去地里干活了。
五百亩的麦地,都佃出去了,由佃农自己负责收割。
沐以安带着家人过来,一是让孩子们体验种田的不易,也是真的要帮忙,毕竟,这些粮食,她占大头。
李管家已经安排好了,她们准备干活的地,就在院子不远处。
“太太,这块地,佃户家出了点意外,干活的人少了一个。”
“行,就这块吧。”
沐以安不操心这个,这些事,李管家会协调好。
江父江母没有下地,沐以安拦着没让。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该体验的都体验了。
沐以安带头,丫鬟,婆子,小厮,护院,一字排开,一人一把镰刀,认真的跟着学。
邵明他们这些小的,一人一个篮子,去地里捡麦穗。
家里的这些下人,大多数不会干农活,他们以前只是伺候人,顶多挨打受骂。但是出力的活真没干过,农活,更没有接触过。
倒是江墨和江砚,以前在村里生活过,干的挺像回事。
烈日炎炎,戴着草帽,也遮挡不住阳光的热情。
没一会,各个都汗流浃背,腰酸背痛。
但是看着前面挥舞着镰刀的自家太太,其他人能有什么意见,自己难道还比太太和小姐少爷们金贵。
这边,沐以安带着家人体验种田的不容易。
书院里,江书韵他们从明天开始,也要放三天假。
“明天就要放假了,今天,我带着你们去看看什么是民生。”
这件事,江书韵和堂长已经请示过了,得到批准了。
“夫子,去哪看?”
那天下课以后,他们仔细琢磨过夫子说的话。
一部分人觉得夫子说得对,一部分人不以为然。
“附近的庄子正在收麦子,我带你们去看看。知道麦子是什么吗?”
看着有人摇头有人点头,江书韵想起自己以前分不清韭菜和麦苗,也是感慨良多。
“我们吃的白面,就是用麦子磨的。”
有知道的,给大伙普及了一下。
白鹿书院的几十名秀才,穿着长衫,跟着他们的夫子,慢慢的走出书院的大门,向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走去。
“好热啊!”
“还有多远,走不动了!”
“好渴啊,给我拿点水。”
喊完,发现书童不在身边。
“坚持一下,没多远了。”
江书韵知道他们当惯了少爷,生活基本不能自理。
夫子发话了,这些学子再不满,也不敢抱怨了。
他们清楚得很,白鹿书院,是特别的地方,不是他们可以撒野的。
江书韵没打算让他们知道,这是自己家的庄子,没必要。
他已经和李管家说了,这两天可能会带着书院的学子过来。
所以李管家看见一溜穿着长衫的学子,打头的的,赫然是自家老爷,他没有上前,打了个手势,就离开了。
江书韵让所有人自行活动,不能打扰到农民干活。
能体会多少,江书韵不强求。
因为,已经有人受不住,找了阴凉的地方坐下来歇息。还有一些,掏出书本,找地方继续背书。只有少数人,认真的观察。
不仅观察麦子长什么样,怎么收割,也注意到了,他们疲惫但是带着笑容的脸,还有地里,跟着干活的孩子们。
“老乡,能让我试一下吗?”
周秉文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些事情,他想试试,割麦子,是什么感受。
“行,我告诉你怎么用镰刀,你要小心,不要伤到自己。”
干活的中年汉子心里对读书人很尊重,希望年头好了,也送自己家孩子去学堂读书。
“像这样,右手握镰刀把,左手抓一把麦秆,贴着地面,用刀割下来,放在身后。
要小心,不要割到腿上。”
周秉文看了一会,觉得可以了,自己上手试试。
可是,耳朵听明白是一回事,手能干明白是另一回事。
磕磕绊绊的割下来几把麦子,麦秆参差不齐的,还落下好几根。
“老乡,给你吧,我这浪费粮食了。你们真厉害,割的又快又齐。”
周秉文暗暗直直腰,感觉腰都要折了。
“厉害啥,干多了就会了。我们从那么大的娃娃开始干活,这都几十年了,哪能干不好。”
老乡是个健谈的,没了开始的拘谨,话也就多了。
“你们这一亩地能收多少,都是自己的吗?”
“我们这是佃的田地,自己哪有这么多地。家里的地没几亩,除去交税的,剩下的也就够个温饱。
要是碰上年头不好,就要勒紧裤腰带了。今年年景不错,您看,这麦穗多大,多沉。
卖了麦子,有了余钱,也送家里的娃去学堂认几个字,将来去城里找个活计。”
周秉文听着老乡带着希望的话语,心里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们干着最累的活,收入也不多,却对未来充满希望。
吃饱穿暖,有余钱了,让娃娃识几个字。很简单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却是极不容易的。
这一刻,他有点理解江夫子的意思了,但又说不明白,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江书韵看时间差不多了,让所有人集合,准备返回书院。
今天,能收获什么,要看这些学子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