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后稍久,鸢璃便唤来婢女放好洗澡水,洗漱更衣后熄烛躺下而眠。
房外脚步匆匆,鸢璃拿出他走前留下的锦囊,里头塞着一张厚厚的羊皮纸,以纸张的颜色和散发出的味道来看,这张纸应存在有些年头了。
站在朝后院儿开的那扇窗户前,借着微弱月光,鸢璃将羊皮纸打开,里头画着的是亓府地图。
院落画得格外清晰,上用红墨标注出了贯穿整个亓府的地道,每处地道都能连通至亓珩屋中,所谓亓府中心点。
凭借着羊皮纸地图的标注而行,她很快便找到了地图所示的地道入口。
刚一下去,地道内的烛火便已自动燃起将前方照亮。
地道之中打理得格外干净,武器火把、火折子等工具应有尽有,羊皮纸虽有年头,应该是前朝时留下的,但这地道却是时刻都在修缮的。
羊皮纸上不同字迹标明了地道内暗器,凭借着提示,很快便到达了亓珩屋中。
而他屋中的唯一入口,是他睡的那张床榻。
鸢璃这是第一次来到鸢璃此生居住的屋中,屋中陈设布局皆与他前世与她居住的那间屋子大同小异。
屋中书桌上的香炉内点着桃花安神香,整个屋子都充满着那股味道。
夜过子时,许是那桃花安神香催眠的效果太过好,房内又太过暖和,煨得鸢璃顿感疲倦,脑中昏昏沉沉。
鸢璃双颊热烫,喉咙发干,趁着他还未回来,她随意将衣襟拉敞开了些,让凉风灌进去。
拿起桌上的茶壶,将里头的凉水一饮而尽,丝丝清凉感划入喉中,倍感舒适。
她吹灭桌上烛火,屋内昏暗,鸢璃将床榻上他的暖被换成自己带来的被子,才安心躺下暂时休息。
恍然入梦间,木板碰撞门栓晃动的声音若隐若现传入耳中,鸢璃似觉有人入了房内。
直到耳边彻底传来一女人的娇媚轻唤:“亓大人,睡了吗,初春儿凉,奴家身子热,就如冬日时那般替你暖暖被可好。”
她声量并未压低,反而像是在故意让门外人听见,但也是正因如此,亓珩清醒了些,半眯着眼睛想要看清。
眼前,床侧一道身影快速闪过,那背影装扮令她觉得好似在梦中像是看到了她的温以辞。
那女人的声音痕迹彻底消失,像是没存在过般。
强烈的疲倦感,令她觉得好似还处在梦中一般,被中烫人的暖和感令她喉咙干得发疼。
当手伸出被外,舒适的凉气将肌肤上的滚烫安抚。鸢璃下意识将被子踢开,那被子就好像是活了一般,不停往她身上扑,将她裹住。
见挣脱不了被子,鸢璃只好放弃作罢,把衣襟彻底扯开露出胸膛才好些。
稍微睡得安稳些后,迷迷糊糊间鸢璃似乎梦见了温以辞坐在她床侧,她朝眼前摸不着的人念叨:“水,夫君,我想要,水,你给我…”
眼前人无动于衷,就那般愣愣的看着他,她的阿辞便是在梦中也断然不会对他如此冷漠,这还是头一回,令她确信,这就是在梦中。
知晓这是梦,鸢璃的行为也就大胆了些,反正不存在。
“为何不依我?这点力所能及的小事都不愿了?”鸢璃赌气质问道。
眼前人终于有所行动替她端来,入口却是温热水,令她本就干涩的喉咙得不到清凉感。
鸢璃抗拒着热水,原本想推开,却不知怎的力气是大了些,撞歪了,将他手里的杯子碰落,水全洒在了她胸前,流进了衣服里。
“不可胡闹,我去替你拿药,你…挪一挪。”
“你才有病!”鸢璃有些气恼,向旁边滚了些,将地道口上方的严严实实压住。“你休想再离开我…”
眼角处温热的液体留出,心里莫名有些冲动,使她几乎想将脑子里冒出的所有稀奇古怪的想法都付出行动。
“我不离开你,阿璃,我只是想帮你拿解药,大门我走不得,若让旁人瞧见你我睡一处,你就得嫁与我为妻了,你听话向旁边挪挪,可好?”
“你不想我嫁给你…做妻子?你想让那个什么表小姐,赵,赵青蕊做你妻子,是不是?”
说着,鸢璃便生气地拉过被子,侧身而卧将头蒙住缩成一团。
“你冤枉我,我没有,从头到尾我都只想娶你为我唯一的发妻。”
隔着被子,他手搭在自个儿身上的力道格外真实,鸢璃缓缓拉下被子探出头。温以辞的脸是真真儿存在的,那搭在她身上的手也是真真儿存在的
再一次感受到他的温柔,即便是在梦中,鸢璃的内心,也起了贪念。
“当真?你若依了我刚才的要求,我便信你。”
“那你可是愿意嫁我为妻,即便醒了再问你一次,你也愿意?”
鸢璃喝不到凉水解渴,不断催促道:“愿意愿意,前世我就愿意了…”
他稍坐片刻起身忙活一阵,路过书桌旁,他拿起鸢璃睡前喝的那凉水壶道了杯水,鸢璃十分满意,脸上挂着期待而又欣喜的笑容。
坐到他床上,他将她扶起靠在怀里,将那杯凉水喂下,随后从怀里拿出了页纸和印朱。
几乎是贯穿到心口的那股凉意使她清醒了些,眼皮轻松了不少,视野也更为开阔,而温以辞的那张脸更加清晰明了。
他衣衫上凉飕飕的,触碰着很是凉快,鸢璃不禁朝他怀里挪了挪。
“若清醒些了,就想好了再说。我再问一次,阿璃你可愿…与我成亲?”
“前世愿意,今生愿意,来世亦愿与你成亲。”
“口说无凭,字据为证,你若想好盖下手印,我什么都依你。”
说着他便已眼疾手快的将她手指均匀抹上了印朱,又将需要盖章的地方塞到她手指下,以便她想通,随时都可按下手指。
眼前温以辞那模样逗得她忍俊不禁发笑,她看了眼字句,又看了一眼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按下了契约。
收好契约,他将她放下躺好,眼见“降温至宝”离开,鸢璃依依不舍的打量着他,眼神眷恋。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将字据仔细收好,转而快步回到了床侧。
二人四目相对,屋中安静得只余两人加粗的呼吸声,看得正入迷,鸢璃余光瞥见他手不安分的摸向了地道口处的软垫。
“既都说了何事都依我,为何又要离我而去?”
“你要的…我自会依你,但不是现在,我只是想去替你拿解药。”
鸢璃面色不悦,语气恼怒道:“你骗我?我不需要什么解药,我只需要你,你别又离开我。”
“我没有骗你,依你,都依你,阿璃,你明日醒来后悔,可来不及了。”
鸢璃猛然摇头,“靠我近些。”
他眼神闪躲看向别处,猛吞口水,喉结滑动,俯身向她靠近,借着月光,他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更为细嫩。
“再靠我近些。”
“阿璃,你衣衫…再靠近,就贴着了。”
“我知道,老夫老妻的又不是没亲密过,你还害羞不成,你靠近些,看着我。俯身下来,我没说停你不许停。”
犹豫片刻后,生怕她又气恼,亓珩只好顺言俯身撑床缓缓靠近,近得鼻尖都靠在一块,她才说停。
隔着被子,鸢璃的手环绕勾住他脖子,心中的燥热得到缓解,她贪婪的用力抱住他。他重心不稳,两人鼻尖紧贴。
“阿璃,你…”
鸢璃借着勾住他的力道脖子上扬细嗅后失落道:“你身上,有胭脂水粉的气味…”
“阿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去办案染上的,褚宵可替我作证,我若做了那事,天打五雷轰。”
他连忙解释着,表情慌乱,只用单手支撑距离,另一只手发誓道。
“阿璃,快松开我。”
“日后,不准你背着我去那种地方…”
言罢,怀中温玉非但没听他的话放开,反而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连同他撑起的那点空间也因突如其来的力道而松懈,压在了她身上。
她似报复般咬他,却在他连连囫囵不清喊疼下放松力道。
怀中温玉报复举止越发过分,将他理智逐渐分崩瓦解,彻底失控。
忙活一夜疲倦睡去,日上三竿,鸢璃才睡醒,只觉身子好似被马车碾压过。
刚睁开眼,鸢璃猛然发觉自己正与亓珩抱在一起,她还枕着他的手臂,贴着他的胸膛,回搂着他的腰。
怎么看,都像是她主动。
昨夜,她只梦见与温以辞缠绵悱恻,难道,她把办案归来的亓珩…当作了温以辞?
桃花安神香!肯定是那香有问题…
鸢璃表情懊恼,若有条地缝,她只想立刻钻进去。她蹑手蹑脚地移开他搂住他的手,却不曾想将他吵醒。
亓珩垂眸凝视着她,看不出喜怒。
“公子,我罪该万死,你别杀我…”
“杀你?”亓珩不悦冷哼,语气不爽道:“你这翻脸速度未免太快,昨夜你主动强扑我时可没客套的唤我公子…”
亓珩话还未说完鸢璃便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以防他嘴里再冒出些更让人羞耻的话来。
“你可知道,在帝都,敢爬主子床的,是何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