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赠你几个词,若你觉得我说中了,再掏钱请我也不迟。”见赵员外默认,他道:“石榴树,撞尸黑狸,怨尸还魂。我算得如何?”
闻言,赵虎瞬间戒备了起来,眼里满是怀疑。此刻的他神经紧绷着,稍微也有点风吹草动,赵虎就开始怀疑。
何况眼前这个所谓的捉妖师说的词语,何止是算中了,简直就跟亲眼看见了一般。
“看来我算对了。”
“不对。我从来不信妖怪之说,我只信事在人为。”
“唉,无可救药。”他叹气着摇摇头,便准备走人,走前,他又道:“下次向我求助,可就得五锭金了。”
“不需要,我家里没出任何事。”
他没再跟他搭话,独自下山,赶着马车回了客栈。直到他进了客栈,赵员外才离去回家,没再继续跟踪他。他将与赵虎的对话讲给了他们听。
听完,褚宵疑惑道:“我还是没太明白你们计划的意思,未免有些太过麻烦?还不如我自己亲眼瞧了亲手抓来得快。况且,你们的计划确实有些太猛烈了,那样吓唬,真的不会把赵虎吓死吗?”
珩槿道:“放心,赵虎手上过了那么多人命,胆子大得很不会被吓死。”
“可是,尸体就在后院,进去一挖,满地都是罪证。”
“只有你和阿弥作为人证是没有用的,你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没有直接去不是吗?皇帝将你一个高官派到这滴水镇来办一个小小的失踪案,你来了,就得活着带让满朝文武相信的证词证人回去不是吗?你以为丢的那个人是谁?我掐指算过了,这件案子办不好,就是死局,你的死局,明白吗?”
“你告诉他的?”褚宵问鸢璃道。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算命,还是个捉妖师,我养两个小妖怪探听你的记忆,不难。”
褚宵向阿璃投去确认的疑问眼神,见她点头,褚宵还是有些不信。他求证道:“那你看看我记忆里,好友亓珩的坟在哪里?坟里都葬了些什么,对他的意义是什么?”
他问的这些问题,只有他和亓珩知道。
闻言,珩槿松了一口气,他是不能对凡人动用法术的,还好他问的都是他知道的。
“埋在月照山山顶,对望羁望谷。坟里葬了婚约书和与心上人过往的东西,洒在棺材上那层灰,是烧了他密室那两个大衣柜里的衣裳,他对你说,那是他给他那未出世的一双儿女买的,只是他们再也穿不上了。”
他说的句句属实,就好似亲眼看见的一般,褚宵这才完全相信。
“既然你能看我记忆,那失踪案相关事宜,我就不用再跟你说一遍了。只是,你说的死局是什么意思?”
为保真,珩槿还真就装模作样的胡乱掐指一通,嘴里还默声碎碎念了些听不懂的。
“我算到你会接触到除皇帝以外的天子血脉,就在这儿。现在看来,你怎么选都好像是死局。”
“天子血脉...天子血脉...可是当今圣上并无子嗣流落在外,更无在外留情的女子。”
褚宵思索着,试图将那些杂碎的线索串联在一起。他立刻起身辞别,准备回去再仔细查查线索。
等在楼上亲眼看见褚宵坐马车离开,天枢提醒道:“不管你们在找什么,都不能干涉凡人命运走向的。”
珩槿道:“我知道。我没算他的命,也没看他的记忆,只是说了些我知道的事情。”
“那你说的死局、天子血脉的是?”
“萧砚安没有能活过十岁的子嗣,在我死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快垮了。先帝的子嗣就剩下萧砚安了,并无宗室子,这将意味着,萧砚安一旦驾崩,没有天子血脉可以继承皇位。帝京动荡,禹王印重现,一封揭露禹王其实有血脉存于世,还是两个世子的信在那日清晨被不同乞丐送到重臣府门前。只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大理寺给出的结论是,别国细作冒充所为。萧砚安让我这么说的,未保家族,只能我和萧砚安知道真相,就没告诉褚宵。”
“所以那个什么禹王子嗣,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没敢查。但我拿到那些信时就比对了盖有禹王印记的信件,的确是禹王印信。禹王印是丢了的,传说是被禹王吞入腹中,随尸体一起沉入海中,打捞不到了。可禹王的尸体没有找到,一直被萧砚安所在意。他又是个极其敏感多疑而又聪明的人,不管禹王子嗣是不是真的,他都会彻查,抹杀掉一切可能会影响到他筹划的可能,就是煽动人心的流言蜚语也不行。褚宵只要得到这一点点提示,就能反应过来。能让萧砚安让大理寺卿亲自来查的失踪案,丢失的人会有多重要?”
茶溯洵插话道:“可你的提醒,我们插手这件案子找私物,本就是插手了凡人因果,就连黎辞的出现也是。怎么说这都算因公徇私,承认吧。我需得提醒你,阳寿既定,就算他改变了这件事的结局,可也不过就是改个死法。但,你插手凡人因果的惩罚是不会变的。”
珩槿听得懂茶溯洵的言外之言,的确是他徇私,故而他也没好再多说。
鸢璃问道:“对了,你昨天下午说的嫦眉跟阎野狼族有些关联,还有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记忆是什么意思?”
“阎氏狼族为保血脉绝对纯正,只跟阎氏同族繁衍。对血脉纯正一事极为看中,新生子降生前,至少提前一月上报长老,长老会派人前去,确保尽快确认血脉的纯正,并在新生子的身上烙印阎氏族徽。”
“没发现嫦眉身上有什么族徽呀?阎氏族徽印记一般在哪儿?血脉纯不纯的怎么确认?就是看真身也看不出来啊。”
“印记一般在右侧髂骨与小腹之间处,嫦眉的确有这个印记。我也不知如何确认,确认之法是阎氏狼族的家传秘法,的确很准。有流传,阎氏最初能爬上高位的起源,也是因为当时的家主以此秘术帮某一个大妖族测血脉,揭露了一场家族丑闻。后来好些大族都请其来验,一来二去,怀疑家中血脉不正就会请阎氏相助。”
珩槿说了一大堆,她的注意点都在他说的那个印记位置上。她有些不明白髂骨具体是那块骨头,偏头看了眼茶溯洵,他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髂骨,她才知是小腹旁两侧凸起的骨头。
瞬间,她微微蹙眉,下意识朝他翻了个白眼后,就再不想用正眼瞧他。
心中骂给另一个鸢璃听道:登徒子!
茶溯洵道:“嫦眉再怎么样,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你是如何得知嫦眉的印记暂且不论,她印记的位置不该从你一个男子口中说出来。女子名节,向来重要。”
珩槿解释道:“我没看过她的印记,我用了螭殺,令它去看了她记忆,螭殺回来回话告诉我的。”
“螭殺又是什么?”
“是一种能言人语的生灵,长得像蜻蜓,但比蜻蜓要小很多,大概拇指那么大。通灵性,能观人记忆,千年螭殺还能将记忆记录下来,而后显示给主人看,还能答话。我只问了话,没有看,真的。”
说着,珩槿便真将那只千年螭殺拿了出来,将他派螭殺去看嫦眉记忆到螭殺回话的整个过程都显现出来给他们看,尤其是,给她看。
螭殺显现,嫦眉的记忆。
她的记忆有些奇怪,并不完整,近乎都是些前后连接不上的片段记忆。
珩槿道:“若是失忆,或是有什么压制了记忆,也会被这只千年螭殺显现。嫦眉记忆破碎成这样,分明是一只有人在故意抽取她的记忆。”
“抽取记忆?像神仙让人失忆那样吗?”她问道。
天枢道:“我遇到过跟嫦眉相似情况的妖,还是当年抓的几个邪渊旧部有这样的情况。当时是想根据他们的记忆找到其他逃窜的邪渊旧部,可他们的记忆也是这样,记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那块记忆空白怎么也恢复不了正常。神仙让凡人失忆,只是遗忘或者被封藏,神力更强的天神还是可以令其记忆再现。”
“所以,嫦眉的记忆空白缺失的原因,很有可能跟那几个邪渊旧部一样?”
“有这个可能。我看,或许有必要查一查阎氏。”天枢道。
“这便是我要提醒你们的。眼下,嫦眉很有可能被邪渊旧部所控制而不自知,后面行事要注意避讳。”珩槿问茶溯洵道:“你可有透漏不能说的东西?”
“没有。”
商榷好计划,各自回到房中等待时机。
将她拉到榻边,茶溯洵确认无人监听,才在她手心写道:我需要你把螭殺要来,再问他,何处何时得来螭殺,别让他察觉是我让你去的。
这一长串,她一个一个的又猜又琢磨,才将这句话完整明白过来。
茶溯洵破天荒要珩槿手里的东西,她虽猜不到用意,可还是答应下来,尽力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