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和敏的眼神变了味道,和敏县主是什么人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先不说瑞王妃那么娇弱的人儿,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脖子硬往人家刀上凑的。
和敏这脑子,甩锅也不甩得高明点儿,竟然还敢当着荆二的面说谎。
“荆卓君!你何时会说谎了!”和敏冲上去就要和荆卓君理论,被晏广济用剑挡了回去,悻悻往回退了几步不甘道,“晏指挥使,在场的可不止她一人,我这还有三个证人呢。”
说完她转身看向地上发愣的三人,见她们没什么反应,气得过去踢了离她最近那人一脚,咬牙切齿道:“说话啊!一个个都哑巴了不成!”
“县主的跟班自然站在县主那边,作不得数。”晏广济淡淡道。
和敏目眦欲裂:“荆卓君还和虞悦是一伙儿的呢!凭什么她说什么就信!”
荆卓君奇怪道:“县主,在我和瑞王妃一起掉入你设的陷阱前,我们可是从未有过照面。没有私情,如何作不得数?”
“你设的陷阱?”梁璟终于开口了,沉着脸缓缓转头看向和敏。
“不是我设的陷阱……”和敏下意识否定。
“来人!”梁璟高喊一声,两名羽林军小跑上前,他冷声对和敏道,“去父皇面前狡辩吧,我懒得听。你若到了父皇面前仍不说实话,那便交由晏指挥使审。”
围观众人都不由打了个冷颤,汗毛倒竖。但是心里都在暗爽,和敏的嚣张日子终于到头了。
瑞王殿下哪里是什么目中无人的纨绔,这不满眼都是瑞王妃,而且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为民除害!
两名羽林军上前反剪和敏的双臂,和敏剧烈挣扎却无法撼动分毫,厉声尖叫:“你们敢抓我!我让我母亲……嗯嗯嗯!!!”
她话还没说完,羽林军收到梁璟的眼神示意,将一块棉布塞到她口中堵住了剩下的话音,又叫来几个人把其余三个小姐妹也一起拖走了。
这边的闹剧散场,围观群众打着哈哈与梁璟告辞,迫不及待地赶往营地看后续。
观众散了,虞悦也没必要再演,她拉开梁璟捂着她脖子的手腕,与他站开些成正常距离。
梁璟微微歪头疑惑,她指指自己的脖子:“本来不怎么疼的,王爷按得有点儿疼……”
梁璟的脸更黑了,拉起她的手,对晏广济道:“劳烦晏指挥使送荆二姑娘回营地。”
晏广济的目光在他们拉着的手上转了一圈,又复杂地看了虞悦一眼。
梁璟注意到这一点,手下意识握得更紧。
“等一下,容我与荆二姑娘说几句话。”虞悦挣开梁璟越拉越紧的手,上前拉过荆卓君往一旁走了几步。
“今日多谢荆二姑娘相助,”虞悦温柔一笑,“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荆二姑娘能不能答应。”
她一笑如春风化雨般明朗,荆卓君咬咬唇,不假思索地点头。
“荆二姑娘还没听内容就答应了?”这一幕落在虞悦眼中觉得可爱极了,笑容扩大几分,“我希望荆二姑娘能对我会武功一事暂时保密,可以吗?”
“可是和敏县主和其余三人都看见了……”荆卓君微微蹙眉不解,这似乎并不能完全瞒住。
“和敏的话已经没有可信度了。”虞悦平静道。
对哦,和敏这次谋害瑞王妃未遂,只要落实她谎话连篇,大家自然不会再信她的话。
虽然不理解虞悦为何要隐瞒此事,她还是坚定地点点头:“请瑞王妃放心,我口风很严,不会漏出去半个字的。”
“谢荆二姑娘。”虞悦微微颔首。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是我先谢瑞王妃的救命之恩呢。”两人相视一笑。
*****
回到营地后,大老远便看见主帐前跪着两男两女四人。跪在和敏旁边的除了文安还能有谁,但是另外两个虞悦不太确定,“那是陵阳侯与世子吗?”
梁璟略略扫了一眼,“嗯。”
张太医已候在他们帐前。
为了保证虞悦的恢复,梁璟特意把张太医也带来,每日给虞悦煎药诊脉,谁成想身子还没好利索又雪上加霜了。
见张太医愁容满面,虞悦宽慰道:“我没事的,张太医,只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张太医上前看过,确实伤的不深,翻着药哼了两声:“王妃皮肤娇气,也不怕留了疤。”
“巧了不是,肩上要一直涂积雪膏,带着呢。”虞悦俏皮地眨眨眼。
上过药,再一圈圈缠上裹帘,感觉到屋内低气压的张太医与绣鸢自觉退出营帐,把空间留给一个生闷气,一个傻乐呵的两人。
虞悦走到梁璟身边戳戳他肩膀,“生气啦?”
“到底怎么回事?”梁璟偏头抬眼,墨色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她。
听她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讲……哦,不对,是演过一遍,梁璟知道她没有受欺负,神色缓和了一些。
但不多,“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说过,世上任何事都不值得你用自己的性命犯险。若是你赌错了,和敏真发起疯来下狠手怎么办?”
“好好好,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用苦肉计了。”虞悦图耳边清净,赶紧给梁璟顺毛。
顺毛效果显著,但梁璟看着她纤长白嫩的脖子上碍眼的裹帘越发不顺气,起身往外走:“走。”
“去哪啊?”虞悦一脸懵。
梁璟头也不回:“去给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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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回来的围观群众一回来就把见闻散播出去了,现在营地的大部分人都听说和敏谋害瑞王妃未遂的消息,但不敢凑近主帐看热闹,只能远远的“不经意”观望着。
此时暮色将近,夕阳的余晖照在主帐门口跪着的四人身后,拉出长长四道影子。
影子被一只脚踩过。梁璟没留给他们眼神分毫,径直入了主帐。
虞悦紧跟在他身后,没见过文安郡主、陵阳侯和世子,视线在三人脸上快速扫了一圈,也跟着进了帐。
帐内不仅有宣文帝在,还有裕贵妃和晏广济,分站在宣文帝两侧。宣文帝坐在主位上,脸色很是不好,见他们进来,长出一口气,对虞悦道:“瑞王妃可还好?”
“父皇看看我王妃的脖子,差点儿命都没了,怎么可能好?”梁璟冷哼一声。
虞悦行了个礼,回道:“太医看过了,说只是皮外伤,若是再深几分,怕是性命不保……”
“砰”一声,宣文帝拍案而起:“当时的情形广济都与我说了,朕今日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大步向外走去,孙公公赶忙快走几步替他撩开帘子。
虞悦转头用眼神询问晏广济都说什么了,他明明只看到最后一幕了,怎么宣文帝一副知晓详情的样子。
晏广济只路过她时轻轻眨了眨眼,递给她一个宽心的眼神。
门外四人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望去,见是宣文帝又深深低下脑袋行礼。
宣文帝负手而立,表情肃穆,俯视和敏:“和敏,你平日里跋扈,只要做的事不出格,朕只当你是小姑娘使性子。如今你是愈发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谋害瑞王妃,置我皇室尊严于何地?”
“陛下,是那贱……瑞王妃构陷于臣女,臣女并没有谋害之心啊!”和敏抬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是吗?”宣文帝明显不信,“其他人可都看见了,在朕面前还要百般抵赖,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重罪,和敏低头焦急地晃动着眼珠子思考如何辩驳。文安郡主对宣文帝一拜,开口道:“陛下,不可听信一人之言,章芸、田语琴、李香茹三人亦在场。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请陛下也听听她们的证言。”
为了公平公正,宣文帝不好拒绝:“传。”
三人被带上来,她们第一次离天子仅有几步之遥,都不用刻意跪,走到近前腿一软自己就跪那了。
这三人中父亲官职最高的就是章芸的父亲,也仅仅是个四品官,其余两人的父亲一个五品一个六品。可见高官贵族人家多不待见和敏,玩都不跟她一起玩,只能交到些趋炎附势的朋友。
宣文帝随手一指:“你来说,陷阱是不是和敏设下的?”
被选中的章芸身子轻颤,小心翼翼抬眼看了一眼文安郡主,见她也看过来,眸中带着警告,身子哆嗦得更厉害了。
晏广济适时开口:“章姑娘可要诚实些,想好了再回话。欺君可是大罪,轻则杀头,重则可是要诛连三族的。”
章芸此刻只有三个选择:
一是实话实说,供出和敏县主。不欺君,能保住命,但与文安郡主一家结仇,父亲官帽不保。
二是隐瞒设陷阱一事,避重就轻攀扯瑞王妃自导自演苦肉计。父亲官帽保住了,他们一家的命却不一定保得住。
三是自己当替罪羊,认下所有罪责。谋害皇室,自己的命一定是保不住了,定国公也不会放过章家。
权衡之下,她选择反水保命。
只要这一次将和敏彻底踩死,再无还击之力,岂不是命和父亲的官帽都能保住了。
章芸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染上哭腔:“回陛下,陷阱确是和敏县主所设,说要瑞王妃在坑中自生自灭,遇到些豺狼虎豹才好。”
此时刚回到营地得知一切的虞家三人火急火燎赶来,一来就听见这句话,怒气更甚。
虞峥潦草地快速对宣文帝行了个礼后,撩袍抬腿,照着陵阳侯的腰侧就是一脚:“这就是你吴伯宗这个王八子养出来的好女儿,竟敢谋害老子的女儿。你们一家混也要混得有点儿底线,在皇家围猎场杀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