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朱祁镇被监视的瓦剌士兵带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喜宁。

    “大明太上皇，快请坐！”也先的姿态做得很足在人前尽量照顾朱祁镇的脸面。

    “你直接说是什么事吧！”朱祁镇被挟持行军数月还没有适应过来整个人萎靡了不少，听到也先称呼自己为太上皇心里发怒却也只能装着接受。

    “太上皇，太师让您坐，您最好坐着，否则太师会不高兴的。”喜宁在这里翻身做了主人对朱祁镇是极尽的贬斥和折磨。

    “大胆，我与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也先佯装不悦呵斥着喜宁。

    “太师骂得是，是我僭越了。”喜宁急忙又是拍自己脸又是赔罪。

    “大明太上皇，你见过这个东西吗？”也先两根手指捏着一枚发着光的铜制尖锥问道。

    “未曾见过。”朱祁镇摇头道。

    “实不相瞒，是我帐下的勇士们遇到一支神秘的大明军队，这是他们的火铳打出来的铜丸。听说能打得很远，也打得很准很快。”也先叹气道。

    “也先，我的神机营都被你屠杀殆尽了，那些火铳你看不上却也捡了一些回去打猎玩。朕在朝时，确实没有见过你说的这种火铳。”朱祁镇觉得也先是打仗不顺利在找面子挽回，可是拿火铳来说事就太天真了。

    也先虽然玩计谋不如大明的文臣武将们，但是基本的识人和察言观色还是可以，否则也不会从亲爹脱欢那里继承太师之位并统一蒙古。知道朱祁镇说的是真话，可这就让他更鄙视这位皇帝了，自己的国家有一支不明军队装备了相当厉害的火器，这位皇帝居然不知道！

    也先把朱祁镇送回去，却将喜宁留了下来。目前对北京城试探性的攻击受挫，且也先不得不询问这个死太监下一步要怎么办？

    喜宁给出的建议是先不攻打，而是派人去向大明传递消息，就说瓦剌将他们的太上皇送来了，请他们派人来迎驾并谈一下如何支付瓦剌辛苦费的问题。

    在喜宁看来，如果谈崩了那是大明的错，他们不管太上皇的死活，便是违背了封建主义核心价值观，即礼法；如果谈成了，瓦剌就拿到一笔横财，说不定还能效仿一下靖康二年金军将赵宋宗室和满朝文武带走的故事。

    于谦压根就没想谈，派两个阿猫阿狗出来应付，此举激怒了也先，他派出弟弟率大军攻打德胜门。

    结果就是弟弟和一万精锐中伏全军覆没，全部被他看不上的火铳打死。

    十月十三日，也先亲率大军向位于城北的安定门进攻，半路被明军阻止只能转向德胜门，却不想被石亨叔侄击败，他又转战西直门。

    不是主要攻击的方向的西直门守备力量各方都不如北面的安定门和德胜门，也先的加入进一步恶化了明军的局势，眼看就要将西直门的明军击败，谁曾想老熟人石亨还有那支神秘的火器部队突然出现在战场。

    也先第一天的全面进攻彻底失败，在第二天改向城南的方向进攻，还未靠近城墙便被明军主动出击。

    连续两天的进攻都失败了，也先只能带着军队返回土城休整，调整下一步的作战方向。

    他骑在马上，时不时扭头看向身后的北京城困惑不已，经过两天的交战，他知道明军当前只能被动防守而无力主动进攻，但是自己身后凉飕飕的感觉是哪来的？

    当晚亥时三刻，连续两天高强度机动作战的瓦剌大军在吃了晚饭后很快陷入沉睡，而位于土城西南面的山间，余贤拿到北斗卫中枢校对火炮的射击参数报告。

    要是有夜视仪就好了，可惜！尤其是大疆御3pro的行业版本还是高端版本，在这里用起来肯定爽翻天，余贤边翻阅复核的数据边暗自叹气。

    要是9527号知道余贤的想法肯定得骂他不要脸，这个时代他就折腾出了相当于现实世界十九世纪末期的热武器，现在还想要信息化作战，咋不上天！

    “开炮！”

    余贤下了命令后赶紧将自己的耳朵堵住，根本就不管营帐外的动静。

    炮兵阵地动静挺大的，余贤堵住了耳朵还是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也先的营地动静更大，原本就睡不着的他在外面火堆前发呆救了他一命，他的营帐被数枚炮弹击中，被炸得连块像样的篷布都没有留下。

    好在瓦剌士兵们心理素质还扛得住，冒着炮火集结带着也先趁着茫茫夜色离开土城向北而去，进入重重山峦，不分昼夜急行军，最终在北面逃入茫茫草原。

    西北方向的闪光和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引起了北京城守军的注意，然而他们在当前的局势下也不敢贸然出城，只能按捺下心里的好奇等到天明。

    天刚刚亮，于谦便迫不及待带着石亨匆忙出城前往也先的大营土城。

    众人赶到土城时，看到四处是瓦剌士兵和马匹的尸体，有的受了重伤还未死透在原地绝望等死。房屋被炸塌，城池里遍布被火药炸出的深浅不一的弹坑。

    “赶紧找有没有太上皇的踪迹。”于谦不顾疑惑赶紧低声吩咐随行的锦衣卫。

    石亨却带人回来了。

    “于尚书，末将带人数过，这些大小不一的坑一共有一千多个。想找当地的百姓询问，可是一个都找不到，这些尸体里面，除了瓦剌士兵，还有几个身穿大明服饰的，像是宫里的太监和士兵。想来是这里的百姓在瓦剌大军入驻之前，便已经逃走了。”石亨的眉头能夹死苍蝇，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战场。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

    石亨说的这些于谦自然看得到，他想知道其他的。

    “大明，没有这种火器，末将怀疑是上天施展的惩罚。”石亨神秘兮兮说道。

    “荒唐！”于谦低声训斥道。

    人前还是要给石亨点面子的。

    “本官或许知道是谁出手了。”于谦的话和语气完全是两回事。

    石亨听得是莫名其妙，只能是挠挠头后吩咐士兵将尸体集中起来焚烧掉，同时安排人救治伤者。别误会，这不是石亨的本意，而是于谦的吩咐。

    下午的时候，于谦终于离开土城返回北京城向皇帝和太后汇报勘察的结果，早有锦衣卫先汇报说土城被炸瓦剌大军撤走不知所踪消息，现在不确定的就是太上皇是否死于轰炸中。

    “于卿家辛苦，土城如何，可有兄长的消息？”朱祁钰终于等来于谦。

    “启奏皇上，臣令随行的锦衣卫详细搜寻，并未发现太上皇的踪迹，臣以为太上皇当前无恙。”于谦行礼后赶紧汇报自己目前的推断。

    “无恙就好，无恙就好！锦衣卫说目前瓦剌大军的踪迹全无，卿家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才是要紧事，这个时候的兵力都被抽调来北京城了，瓦剌大军不知所踪，要是他们向南攻打大明其他城市，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于谦想翻白眼，老子天没亮就匆忙出城了这会才回来，有情况的话地方上的奏章和各地卫所军报是先到你手里的。

    “皇上，臣已命石亨带兵向南搜寻，若发现瓦剌骑兵的踪迹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上报的，目前只能等各地的奏报。”

    “太后到！”

    朱祁钰还想再问些啥，却不想大殿外传来金英的声音。